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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又轉向聽筒:「我明白,放心。儘量體面,不叫你母親為難。」

金Jimin點了點頭,他其實不知道母親是否還記得有恨,但金Jimin偶爾會感覺到一種油然而生的背叛。

因為外祖父,自己對母親的背叛。

可人的情感從來都是複雜的不是嗎?他也試圖逃避那樣的困境,否認情感的浮現。但沒有交卷的問題總會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出現,金Jimin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對他來說,對母親來說,對舅舅來說,對外祖父來說,這都是最後一次回答的機會了。

他不想就這樣算了。

「好,」金Jimin滅了煙,清一清嗓子道:「等你來電,多謝。」

「多謝你,」吳橋笑了笑,「先說好,這一趟不收費,但打火機的錢記得轉來,一碼歸一碼。」

「欠你一次,」金先生也知道他是在耍寶逗自己笑,沒再講什麼就掛了電話。

聽到嘟聲響起,吳橋擰了擰有點酸痛的胳膊,一旁的許師憲突然靠著欄杆問道: 「為什麼要兩廂虧欠呢?」

他這通電話打了十幾二十分鐘,這會兒辦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燈一關,冷冷清清。

「什麼?」吳橋轉過頭看向他。

許師憲皺眉又問一次,「為什麼要欠?」

吳橋笑了笑,原來是說這個。

「因為人與人的連結就是虧欠吧?」

吳橋也靠著欄杆背對夕陽一笑說,「因為愛是責任感,人類的愛是覺得虧欠。」

「是嗎?」

得到他的回答,許師憲沒再追問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兩個人並肩靠在一陣風裡,煙味漸漸散了,天氣很好,晚霞照得人臉熱,可辦法沒有一點。

吳橋又想抽菸了。

「對不起,」許師憲突然說:「天天,對不起。」

為什麼這麼講?

吳橋轉過頭,只看見許師憲仰起頭吐一口氣,手上抓著那隻小小的口琴。

對哦,他把繩子拆了,那琴要放在哪裡呢?

吳橋笑了笑問:「會吹了嗎?」

「不會。」許師憲答。

「再教你一次。」

吳老闆說著從許天師手上拿走口琴,叼在唇間滴滴答答地吹了一首不太歡快的曲子。

「這首歌叫什麼?」許師憲問。

「《山楂樹》,」吳橋吹完又勾起唇角,笑著清一清嗓子唱了兩句:「清風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樹下,吹亂了青年鉗工和鍛工的頭髮。」

他唱完了問許師憲:「一首已經死去蘇聯的歌曲,理想主義的純粹的愛,你喜歡嗎?」

吳橋眉眼彎彎地笑,像站在山楂樹下的青年被風吹亂了頭髮。

「喜歡,」許師憲低下頭,不知道看向哪裡,小聲地說:「喜歡。」

「我也喜歡,」吳橋笑,「很早以前就喜歡。」

冬日的暖風靜靜地吹,許師憲從吳橋手裡拿回那把口琴時心想,沒有辦法,也沒有關係。

先活此刻,先學會一首《山楂樹》,先學會愛。

然後?

「走吧,去吃晚飯先咯,」吳橋拉起許師憲:「想吃什麼?」

「你決定吧,」許師憲笑了笑,跟了上去。

然後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第54章 葫蘆開竅

第二天一早,陳姜沒能順利出院,說是在病房又發起熱來。

「為什麼?」吳橋問,「之前不是已經穩定了嗎?怎麼突然又開始發熱?」

可林嘉敏只搖頭:「不知道,先前的感染其實也沒有查出病因,只是甲乙流陰性,所以用抗生素先把急病打下去。現在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染科病房交叉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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