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嶼淮順手將桌上的一本書,放在了裴溪分類的位置,然後二度拿起信封。
裴溪將全家福最後才放進箱子裡,桌面儘是些雜物,堆得亂七八糟,書本側面都還是泛黃。
她手落在箱子邊緣,人往回看:「都沒人吃糖,那.......」
此時從天窗照射的光束中轉動著不少細塵,穿透周嶼淮髮絲的空襲最後直逼她的眼球。
話哽住了,在細灰里哽住的。
周嶼淮沒聽到後面,眼睛從信封上移動開,輕輕地碰上她的對視。
那是一種帶著隱痛感的神情,退了絲絲純澈。
從前她一直覺得周嶼淮的眼睛裡有星辰,藏在眼球最深的位置,這片星空是不需要任何襯托的。
裴溪表情不自然地一收。
「那這糖怎麼會撕開放在這兒?」
周嶼淮神情顯然不知道。
深吸一口氣,裴溪轉頭繼續做事。
「劉老太太在老先生逝世後沒來過這兒嗎?」裴溪問道。
這話像是在問:劉老太太為什麼不來這兒?
周嶼淮凝聚的目光收了些,手穩穩地將信封擱箱子裡:「先生離世後老師搬到了郊外,臨走前便將一些雜物都堆放在了閣樓,路程太遠不怎麼回來,即使回來也不會上閣樓。」
裴溪思考著,回神時問:「你怎麼知道這些細節?」
「東西,是我搬的。」周嶼淮不冷不淡。
趙哲去國外很久了,老先生去世前半年走的,算起來,就是走後周嶼淮來幫忙搬的東西。
「那這麼說,這是他們搬走後才丟這兒的,不是說只有一把鑰匙?」
裴溪問話很平靜,沒有製造半分懸疑感。
周嶼淮目光凝著想了想,隨後回:「一顆糖能說明什麼?這是二十八樓,賊進不來。」
「怎麼非得就是進賊了?」裴溪撂他一眼,「能說明的東西很多,我們整理的不只是遺物,還有故事,這是一顆喜糖。」
裴溪從垃圾袋裡捻起包裝紙展開,紅色半透明外殼,中間是雙喜的字樣,老牌子了。
「北海的婚宴基本見不到這種喜糖,年輕人的婚禮形式增多後,喜糖的花樣也多了起來,尤其是這種水果味的硬質糖果,包裝也不體面的,就算是兩年前也也鮮少會有新人會選擇它。」
裴溪這麼一說,周嶼淮也跟著蹲身,手腕落膝頭輕偏,神態閒雅灑脫。
「所以呢?」周嶼淮問。
「老先生曾是德華教授,三五好友都是有名的人物,可這封信寄件地址是巴州如意縣棲山鎮,這麼偏,你看,寄件時間還是兩年前。」
周嶼淮跟著看了一眼,的確是。
「那時候先生還沒走,這封信他應該看到了。」
「廢話,信封被拆了,信紙都不在,肯定是看到了。」
周嶼淮站了起來:「老師和先生常年資助偏遠地區的孩子,可能就是一封感謝信,別再浪費時間。」
這個分析是合理的,如果是一封感謝信,那就是不經意間順手丟在了桌上。
這裡堆放的都是老先生生前的遺物。裴溪甚至能從周嶼淮的言語中想像到畫面。
一個信封,耽誤了不少時間。
桌面收撿乾淨後便是柜子里的東西。
「老太太是什麼病?」裴溪拉開櫃門,小蜘蛛從縫隙里爬出來,順著櫃線往上,很快便消失在了視線範圍內。
「你即使告訴了趙哲也不見得他會回來。」
周嶼淮的口吻總是雲淡風輕。
裴溪默不作聲,在老太太眼裡,如果生病告知趙哲人便能回來的話,也不會開生死的玩笑。
老人忌諱這個,這主意像是下下策。
「他回不來。」裴溪只說了這一句。
「理由呢?」
裴溪不回答,暫時裝下了這個沒有被授權的秘密。
周嶼淮從她的沉默里探出了些什麼,倒也不繼續多問,像是因為了解,才會有的下一步動作。
門被敲了兩下,助理站在外邊,沒有越過門檻。
兩人望了過去。
「周總。」助理喚完後看了一眼裴溪,「有通電話需要您接一下。」
看神情很重要。
裴溪往前挪了一下給他讓出空間。
助理放低了聲音,在周嶼淮邊上說:「岑小姐打來的。」
裴溪聽到了,她沒有什麼波動,很平靜地繼續做手裡的事情,將單子裡的重要東西摘出來。
周嶼淮到樓梯口接通,手機擱到耳邊,還沒說話,那邊便是質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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