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不動,陸祁這人說話總是出其不意。
以前是這樣,現在依舊是。
「躲一下,我都扣錢。」陸祁神色繼而轉變成了一股漫不經心。
房東在後邊看著解氣,還不忘補一句:「這小姑娘的臉就是她打的。」
「有錢就可以欺負人啊!」
紅裙女聽房東這麼說,很顯然是陷入兩難之地,捨不得錢,又咽不下這口氣。
「你願意被欺負,是可以的。」
陸祁拿話砸她。
這話仿佛在問對方是想被欺負,還是想要錢。
裴溪剛剛還過手了,基本是處於扯平,她還手開始,差不多已經氣消了。
「要是覺得少,我可以再加。」
陸祁挑眉吸氣。
他身後的男人一直紋絲不動,只是在這時候將自己老婆拉到了一邊。
「小伙子,那項鍊是假的,賠項鍊不划算的呀。」
房東在旁邊開口,音色里還是能聽到喘氣,像是沒從剛剛的狀態里緩過神。
紅裙女心虛:「哪有真的假的,我買的東西,說它值這麼多,那就是這麼多。」
「不懂法?」陸祁低眉緩緩笑,「我不跟你較真假,也不是過來跟你議論這破東西值多少,我不講規則,也不主持公道,我就是來給她撐腰的。」
裴溪聽著這些話,淡然慢慢在眉心轉變成了一絲疑惑。
疑惑的是,這句話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陸祁一直都是這樣的,講義氣懂規矩,不吃虧,也不會找事。在學校那會兒,每每裴溪不高興,去吃冰淇凌的時候,總能在那裡碰上陸祁。
陸祁那時候就經常說:「不高興了就告訴我,我當垃圾桶。」
裴溪每次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想笑。
很久沒再見,這人好像除了樣貌,倒沒怎麼變。
陸祁慢條斯理把視線掠過二人:「能聽明白的話就好好想想,是挨打,拿著八十萬滾,還是我們報警告你訛錢,人證物證可是都在。」
人證指得是房東,在這兩人身上吃過虧的房東,不用想也跟著陸祁站一頭。
兩人聽陸祁這話,立馬打了個哆嗦。
或許是被陸祁這氣場所震到,都怕麻煩,也怕招上這些不好惹的主兒。
就在這時,禿頭男的視線又繞開了些,停在她們身後。
裴溪覺得後脊骨處有點寒,頭無聲地往後轉。
剎那間,她眉骨僵硬,視線被緊緊壓在門口,周嶼淮站在那兒,渾身都是淡漠,步子像是突兀地停住,在對上她的眼睛時呼吸起伏更大。
周嶼淮往裡走,向陸祁看去,一聲不吭。
臉色從平靜到深沉。
他周身泛著寒光,喉結輕微動著,看裴溪,臉頰處未消除的紅印被周嶼淮一覽無餘。
裴溪反應過來,順勢別了一下頭躲藏。
陸祁沒什麼反應,只是在這時候去看裴溪。
「把人叫上來。」周嶼淮聲音淡淡地,慢慢撫平眉心褶皺。
司機見狀立馬點頭:「是,周總。」
這先後來人的順序,讓人開始看不懂了,兩口子對視一眼,眸子裡儘是不安。
「你.....你誰?」紅裙女說話開始打哆嗦。
「叫什麼人?法制社會!你動一個試試。」
周嶼淮不理睬,到裴溪身側,徑直走,一隻手輕輕撇開陸祁,像在宣誓主位那般。
隨後看地上散落的珍珠,眼內的情緒輕微發生轉變,像是什麼都明白了。
禿頭男拉了拉紅裙女的手腕,示意她別在這時候硬剛。會挑房東一個人在的時候過來圍堵,也就會明白現在面前的人,來者不善。
「要多少?」周嶼淮開口了。
聲音寡淡,空氣里都是一種寒,他眼神平靜地望過去,但能明顯的感覺到二人肩膀細微的抖動三分。
眾人沉默著,裴溪拉了一下周嶼淮,周嶼淮順勢就握住了她的手心把她往後帶。
她不知道的是,陸祁這時候正在看,看周嶼淮的動作。
房東描述:「她們吶,張口就是八萬,一個假貨還真敢要,就該都送進公安局。」
這一描述,氣氛就變得更為凝重了些。
周嶼淮看紅裙女臉上重重的五指印,什麼也沒說,只是告訴裴溪:「你先去車上等我。」
裴溪認為這並不是大事,她拉了拉周嶼淮,到一邊,小聲說:「我也打了她,她搶我手機,我就扯了她頭髮,算起來是我先動的手。」
周嶼淮垂眸看著她,眉頭動了動,低頭笑說:「有我在,你可以不講道理,不過別的帳我們待會兒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