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不知道周嶼淮會做飯,她的眼里,這人矜貴不沾雨露,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你還會煮粥?」
「做這點東西難不到我。」周嶼淮洗乾淨勺子遞給她,桌上還炒了三個小菜。
「試試看。」
周嶼淮推了一下番茄炒蛋,雞蛋的量很少,因為裴溪不吃雞蛋。
而周嶼淮夾給她的也只有番茄,雞蛋刻意被挑了出來。
裴溪嘗了一口,番茄是她在巷口奶奶那兒買的,本地番茄出沙很好,吃起來酸甜適中。
「不錯啊,周總。」
裴溪開口表揚,臉上浮出一陣愉悅,又補充問了一句,「你平時有做飯嗎?」
「平時不做,不過剛回家那年,都是自己做,我還記得當時廚房的很多食材我不會,所以做的最多的就是番茄炒蛋,沒有番茄就炒青菜煮粥,能吃飽就行。」周嶼淮擦著手,說得雲淡風輕似乎是不在意。
但裴溪聽進去了,驚詫地抬眸,眼里閃過一道別樣:「你們家的保姆呢?」
「她們不管,跟著我媽很多年了,熟了後家裡才添碗筷。」周嶼淮對上裴溪的眼睛,嗓音里還是帶笑,帕子放下手肘撐桌,附身問,「是不是和你想的不一樣?」
對,他從沒跟裴溪說過這些。
以前談戀愛也不說,沒人問也就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從周彥大病以後,十幾歲那年起,周嶼淮其實已經不在乎這些事情了。
「是不太一樣。」
裴溪收了眼神,具體是哪兒不一樣?在她眼里,周嶼淮怎麼也是親生的,不管是周彥養大的也好,還是孩子自小不在身邊也罷。
血脈總歸是連著的,但在周家為什麼沒有這種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感覺?
「沒想到你們家一副碗筷還要熟了再添。」裴溪重複的周嶼淮的話,低頭吃粥也不再看周嶼淮。
她躲閃的眸光里,其實儘是心疼。
「不是熟了再添,是一直沒有打算準備我的。」周嶼淮輕鬆一笑,偏頭繼續觀察裴溪,「你是不是心疼了?」
「沒有。」
裴溪一向是很嘴硬,即使有她也不太喜歡大方承認,就像是承認感情一樣,她會用各種方式去表達自己想說的,唯獨很難做到說喜歡二字。
「真的?」周嶼淮帶著誘哄地態度又一次詢問。
「有。」裴溪改了口,並不突如其來,咽下嘴裡的粥,抬起頭看他,「後來呢?」
「後來就不做飯了。」周嶼淮移開眼神想了想,「姑姑到了南城跟我們住。」
「你姑姑為什麼到南城?她不是一直住在北海嗎?」裴溪攪動著碗裡的粥,目光定定地看著周嶼淮。
周嶼淮坐她對面,說:「南城項目棘手,爺爺讓姑姑過來幫襯。沒有起到很大的作用,不過監視工作做得很好。」
「你們家這麼複雜?」裴溪皺眉,「你爺爺為什麼要讓姑姑做監視?有哪兒不一樣嗎?」
周嶼淮看她,眼里給足了耐心。
「不一樣,有些肉在眼前吃不上,是會著急的,爺爺一直不喜歡功利性太強的人。」
裴溪是第一次聽周嶼淮講家裡的事情,以前的那場戀愛中,他們都在各自的世界裡隱藏一些故事。
而那些故事很難開口提及,因為那是最脆弱的一面,最不堪回首的一面。
「不過,姑姑身體不好,大病過一場後回了北海。」
大病一場,說得就是,她那年在醫院遇到周嶼淮的時候,那年冬日,少年一襲薄衣,渾身是傷坐在急診室的門口,周身儘是破碎感。
後來的那件羽絨服還回來時,兜里還有一顆草莓糖。
「你喜歡吃糖嗎?」裴溪喝著粥問他。
「不喜歡,姑姑有低血糖,小時候我會在衣兜里放一顆,我身上沒有別的東西,唯一有的只有一顆糖。」
周嶼淮用筷子夾了苦瓜放裴溪邊上的空盤裡,聲音漸穩,仿佛是在敘述一個故事。
這才是周嶼淮。
裴溪沒有見過的一面。
生活一直都不是人人如意,所以那一顆放在羽絨服里的糖果,是他渾身上下唯一有的東西,而這個唯一還給了她無心的舉動。
在一起的那幾年,她一直覺得周嶼淮是一個特別真誠的人,真誠加上任何一張牌都是王炸,唯獨單出,是一張死牌。=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