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躲避、像鴕鳥藏沙跟著人群擠出後廳。
她就像是對張垣產生了應激反應, 看到便會莫名的恐懼緊張。
衣兜里的手機響了,裴溪捂住衣兜加快腳步,在張垣的注視下朝老宅院的偏房去。
這裡的布局, 她熟啊, 小時候她就住老宅院。
路過廊道時,她聽到幾個堂叔在議論下葬的時間。
裴老爺子就一個兒子, 當裴父出事去世以後, 裴家幾個堂親就和老爺子關係近了些,幫忙盡兒子的孝。
爭奪撫養權的時候, 這幾個堂叔沒少出力。
裴溪小時候就怕裴老爺子。
她見過裴老爺子打人,就在她現在所站的這個位置, 老宅後花園,膝邊的石桌前。
裴溪摸出手機。
周嶼淮打來的電話。
她回撥——
那邊接通很快。
「忙完了嗎?」周嶼淮問。
裴溪抬頭看了看天:「嗯,剛吃完飯,呆會兒就走。」
「你忙不忙?暑假回不回來?」
裴溪問他的。
周嶼淮還在北海,她也沒有奇怪過從上了大學以後周嶼淮鮮少回北海這件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隨後調侃問:「怎麼了?」
戀愛談了一段時間了,說話也就自然了很多。
裴溪踢著腳下的石子說:「就問問。」
「想我了?」
周嶼淮語調上揚。
裴溪抿著唇,壓住這句問話帶給她的怡悅。
「嗯?」
裴溪不太會說肉麻的話,準確來說這時候是不太習慣說些肉麻的話,面對周嶼淮這樣直白的表述,神情就顯得不自然,面頰處有些含蓄。
她頓了頓,聲音乾澀:「有一點。」
電話里傳來笑聲:「才一點哪裡夠?」
裴溪還沒說話。
周嶼淮又說:「不過一點也是想,想的好,有賞,獎勵你晚上就能看到我。」
「你下午回來?」裴溪問。
「我在機場。」
裴溪還想繼續問,抬眼時發現前方站著張垣,張垣目不斜視地靜望著她臉上的笑。
她的笑慢慢僵硬了。
聽筒里還有聲音:「晚上你想住哪家酒店?還是上次那家,或者不住酒店,住我家,你挑挑。」
裴溪的思緒全在張垣那邊。
「裴溪,你躲什麼?」
張垣開口說話時,裴溪猛然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周嶼淮瞬間茫然,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眉心輕微動了動。
他準備回撥過去,屏幕上方彈出來兩條消息。
周彥發來的。
[你下午就過去一趟,那邊的局已經安排好了,如果能談成合作,那你爺爺生日,這就是最好的禮。]
周嶼淮掃視著這一排字。
思緒漸沉,指尖慢打在屏幕上:好
裴溪鎖上手機,慢慢將手機放進衣兜里。
「我哪兒躲了?」
她有躲,但練出了理直氣壯。
張垣輕呼出一口氣,胸口起伏時順著石桌坐下來。
左右看,問:「宋離沒來?」
「沒來。」裴溪還是看他孱弱的狀態,眼內的不耐煩轉變了。
張垣說:「老先生臨走前給了我一筆錢,一筆我這輩子也掙不到的錢。」
「所以呢?」
張垣心口起伏的動作加大了,看她:「我沒有白拿過人家東西,現在老先生不在了,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裴溪觀察著他,不答,反而問:「你好像生病了?」
「小感冒。」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人都不在了,你還操心什麼?」裴溪放衣兜的手一頓,趟開腳邊的石子。
「我看老先生住院你都能去醫院看他,怎麼人走了態度就變得這樣不痛不癢的。」張垣說話急了些,音落悶聲咳嗽。
「是有什麼不滿?」張垣繼續問。
裴溪停了幾秒沒有答話。
視線走向張垣做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