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哲哭過了後就坐在遺像前發呆,來祭拜的人除了年輕人還有各行業的翹楚, 在外人看來很難想到這個嚴厲不乖的老太太會如此受人敬重。
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裴溪在現場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於是趁著吃飯的間隙出去透氣。
周嶼淮到的時候,岑悅也來了,先在現場給祭拜後才去找裴溪。
沒想到,剛到門口的時候, 岑悅叫住了他。
周嶼淮往回看,岑悅的雙眼有點紅腫,周嶼淮大概是猜到了。
「岑爺爺病情怎麼樣了?」周嶼淮先開口問的。
岑悅說:「不太好,撐著最後一口氣,想看孫女婿。」
「姻緣急不來。」周嶼淮往她後面看, 周彥也在靈堂前祭拜, 「你找我有事?」
「待會兒爺爺會過來祭拜劉奶奶,以前有很深的交情, 你幫幫我吧。」
周嶼淮眉心皺了皺:「怎麼幫?」
「一會兒你應我就行。」岑悅往後轉看向靈堂, 「本來我沒什麼有利的東西能挽回岑家的局面, 除了我的婚姻。現在婚姻也不行了, 讓他放心走。」
周嶼淮聽懂了,岑家也是複雜得很,近幾年走下坡路。
「應什麼?」
「聯姻的事情,我會跟裴溪講, 也不會讓你有半分為難。」
周嶼淮說:「我先跟裴溪說一聲。」
他剛要拿電話,岑母和賓客寒暄完了以後走過來, 見到周嶼淮時笑意淺淺禮貌打招呼。
周嶼淮的動作就這樣被打斷了。
上次事情過後,這段她們看好的姻緣也就止步了,都懂。
陸祁也是這個時候到的。
他走近先拍周嶼淮的肩膀:「站門口做迎賓啊?認人嗎你。」
岑悅:「先進去吧。」
周嶼淮捏在手裡的電話沒有撥通,岑家老爺子就到了。岑家老爺子出場的動靜大得很,坐著輪椅整個人斜著,面色凝重血色較差。這種情況還能到場祭拜,趙哲都移開了位置,先鞠躬。
岑老爺子見過周嶼淮好幾面,印象頗深,看他時態度也極好。
岑悅小聲告訴周嶼淮:「之前的事情還沒跟爺爺講,他放心不下我。」
周嶼淮點頭。
靈堂前都在岑老爺子在前方,大家都屏氣凝神站在後排,陸祁自然是幫自家爺爺過來祭拜,不認識劉老太太,但也是知道趙老教授的名字。
裴溪在後院逛了一圈,有人在後院抽菸,菸頭便趁著沒人的時候隨意丟在了池子裡。
靈堂內擠滿了人,門口站著保鏢,像是有大人物到了的陣仗,彼時小門戶,這種葬禮的場面更為凝重,祭的是誰,拜的是誰,從現場的氛圍就能看出些輕重。
裴溪繞開人群,往裡走去,視線很自然地落在了周嶼淮的背影上,寬闊的肩膀撐著筆直的西裝,身上沒有一點褶皺,渾身散著矜貴。
而周嶼淮旁邊站著的是岑悅,岑老爺子此時正在同他們說些什麼,在祭拜過後。
岑悅轉向周嶼淮:「爺爺病重,聯姻的事情能不能暫時緩緩。」
他們聲音不大,里三層外三層站著的都是岑家的人,岑悅雙目淺淺泛紅,盯著周嶼淮像是在懇求。
裴溪幾乎是同時和陸祁一起看向周嶼淮,她喉頭都是緊的,一直盯著周嶼淮的神情等他回答。
周嶼淮沒有說話,在視線走到老爺子身上時,才不可置否地嗯了一聲。
在這一聲嗯中,裴溪那一刻慌了,眉梢往裡走,滾燙的心髒一顫,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在她看向岑老爺子的輪椅時,眼神漸漸變深。
陸祁手打在周嶼淮胳膊上,朝著他使眼色:「你玩什麼?」
周嶼淮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而在他沒看見的地方,裴溪聽了這句話離場了,沒有一點動靜偷偷從人群中離開。
從靈堂內出來,陸祁緊跟在周嶼淮身後,連著問了好幾次什麼情況,只差破口大罵了。
終於,跨下台階時,陸祁先一步到周嶼淮前面,二話不說先推他一把,握緊的拳頭似乎下一秒就要揮在周嶼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