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把你扔出去,是因為你在其他客人的酒杯里吐毛球。」
「我在那人杯子裡吐毛球,是因為他說我是沒有尊嚴的心機花瓶。」
「他沒說錯嗎?你們貓族不就是靠出眾的外表贏的人類的喜愛,又假裝對他們的寵愛棄若敝履嗎?以此激發他們更加努力地取悅你們。叫我說,這可一點也不磊落。」
「關於出眾的外表這個說法我可一點也不否認,謝謝。」 布偶貓瞳孔漸漸放大。
「我可沒有在夸。」
「我也沒有真心在感謝。大蠢狗。」
聖伯納將手裡的杯子重重放下:「你最好在我發火之前趕緊從我面前滾開。」
「我也沒想久留,只不過,我們那桌要加一輪酒,記得給我們端過來。簡單的貓薄荷威士忌就可以了。我們可不喝什麼松針雞尾酒,那個味道簡直了。」 布偶貓的聲音輕飄飄。
「你再說一遍。」
「我說,什麼松針松果的,簡直寒酸得笑死貓的九條命。也就是你們犬族會把這個當成個寶。人類的其他沒學會,給廉價的東西賦予意義這一點真是笑掉我的尾巴。」布偶沒有停:「要我說,你們真是好打發。一顆球,一根骨頭,就能讓你們念念不忘。」
這話雖然不是在說柯禮,柯禮卻不禁捏緊兜里的紅球。那球出溜一下,從他兜里滾了出來。
布偶瞧見,嘻嘻笑道:「瞧我說什麼來著,森林裡的舊松果,早市的廉價貨,都被你們當個寶。不過呢,最不值錢的就是人類的愛,你們真應該向我們學學,我們比人類還要喜怒無常,他們生氣與否我們根本不想去猜,所以沒有什麼能夠令我們傷心。」
聖伯納龐大的身軀越過吧檯將那貓人壓在地板上,只聽砰的一聲,四周的桌椅幾乎震到半空中。
布偶貓瞬間變身,靈活地從縫隙中鑽走。他蹲在一旁的桌子上舔爪子:「呦,大傢伙生氣了,我好害怕啊。有本事再把我扔出去啊。」 他的尾巴上還卷著柯禮的塑膠球。
「嗷嗚——」 聖伯納一聲嚎叫。而柯禮也在卷自己的襯衫袖子。
*
姚鑰早上六點多接到的電話。電話那頭是醉醺醺的柯禮。
「鑰……搖搖……你送我球……不是廉價貨……對不對?你只是為了打發我嗎?可惡,我真的好喜歡那個球……不是……」
姚鑰頓住。
這時那邊電話被人拿走,透過話筒,泰迪慢條斯理地說:「你好,你不認識我,但我知道你。現在長話短說,這邊犬族和貓打群架了,柯禮需要你來接一下。」
「啊?和貓打群架?傷的、嚴重嗎?」 姚鑰一下子清醒了。
「嗯……不知道怎麼形容,說嚴重也不嚴重。但是柯禮的臉上被撓了一道子……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第35章 被丟下的那一個(四)
姚鑰叫了輛計程車匆匆忙忙趕去了泰迪說的那個地址。她很想問為什麼要叫她來,可是泰迪沒有給她發問的機會就把電話掛了。
進了酒吧,裡面一片狼藉。舞台上還有幾根五顏六色的羽毛,不知道是誰身上的。
泰迪和聖伯納站起身同她打招呼。
「柯禮呢?」 姚鑰問。她裹緊身上的外套,因為出來的急,裡面還是睡衣。總感覺還在做夢。
「那邊。」 聖伯納指了指吧檯後面。聖伯納像一座山,因為打架,上身脫得只剩一件背心。姚鑰看見他身上全是撓痕,撓痕邊緣還是淤血的青。相比之下,泰迪就從容很多。身上的西服一絲不苟,看見姚鑰後還紳士地彎腰同她握手。驚得姚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姚鑰順著聖伯納指的方向看過去。第一眼沒有看見人。仔細看才看見吧檯後面露出一雙毛茸茸的耳朵尖尖。黑色的三角耳朵。藏匿在那裡。
她扒在檯面上往下瞅,柯禮一個大男人正像狗那樣蹲在後面打瞌睡。臉上一道爪痕從左臉劃到右臉,之前的金絲眼鏡不知去向。
「他、他怎麼耳朵出來了?」 姚鑰第一反應是問這個。
聖伯納有些抱歉:「小狗喝酒喝多了就會這樣。控制不住的。而且酒是拿蒔蘿釀的,還加了松針,後勁很大。等酒勁過去了就好了。」
聽到姚鑰的聲音,柯禮睜開眼,許是喝多的原因,他的瞳孔變大很多,很渙散。他的耳朵朝向聲音的方向轉動,看見居高臨下趴在吧檯上看他的女人。柯禮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聲音顯得很不滿意:「連貓都被接走了,你怎麼才來?」 他躲在這裡是因為在賭氣。
剛剛那隻群架的始作俑者布偶貓,被一個穿著便利店工作服的小姑娘揪著衣領拖走了。布偶罵罵咧咧地喵喵叫。小姑娘說你還有臉喵喵叫,我辛辛苦苦打工賺錢,你卻在這裡打架鬥毆!和狗打架有什麼了不起,明天送你去動物園打獅子啊?那樣的場景被柯禮看在眼裡,他竟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