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棲意要領他去醫院,他更不願意了愣說要自己去,現在七歲多,連讓管家老洪跟著都想拒絕。
月棲意偶爾也會憂心:月聞江是否是缺乏安全感,擔心自己添麻煩又被丟掉,才不肯讓他有絲毫付出?
「聞江,你還是小孩子,怎麼會想自己去醫院?」月棲意踟躕片刻,道,「我既然帶你回家來,就不會遺棄你的。」
月聞江當即道:「不是因為這個,意意,我是怕累著你,回頭你累病了怎麼辦?」
他又興致勃勃道:「媽媽,你覺得我現在開始練肌肉怎麼樣?」
他做了個前展肱二頭肌,道:「這樣就更能保護你。」
月棲意:「……」
月聞江仿佛對加速成長有什麼執念,從小猛灌牛奶,幼兒園就開始天天打籃球。
效果顯著,他個頭和體質在同齡人中明顯突出。
但……增肌?
月棲意委婉道:「可以,但是要適度,而且聞江,我還沒有危險到要小學生保護。」
「你還挺孝順,但老子還沒死,用不著你保護意意。」梁嘯川涼涼道。
月棲意抬頭詫異道:「你還在?」
梁嘯川:「……」
見他面色黑如鍋底,眼睛裡明晃晃寫著哀怨,月棲意思忖須臾,將床頭一隻南丁格爾造型的Teddy Bear拿給他道:「喏。」
梁嘯川的分離焦慮無法治癒,只能緩解——假如一定要和月棲意分開,那他必須隨身攜帶或者緊挨著和月棲意有關的物品,這物品離月棲意越近越好,最好帶有月棲意身上的氣味。
梁嘯川接過小熊,慢騰騰走到門邊,多餘一句:「意意,那我走了?」
月棲意已經又低頭去和月聞江玩填字遊戲,聞言頭也不抬,只「嗯」一聲,又道:「不曉得他們會不會提前到,你不要從正門走,從後門繞著走吧。」
梁嘯川:「……我不走門了,我翻牆出去成吧!」
拿小祖宗一點辦法也沒有。
讓他走他就走,他還得走利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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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棲意視線落在紙面上,烏濃長發順著修長後頸、瘦直背脊,一路淌漫到朱紅的枕上,如同一條月下粼粼生光的墨色河流。
他從小就是長頭髮,觸感比絲緞更柔滑。
月聞江悄悄將手擱到月棲意發尾上,又摸了摸。
他們當然不是真正的母子,甚至不存在任何血脈牽繫。
可月聞江仿佛能從月棲意身上汲取到無窮無盡的能量和養分。
就像親生母子那樣——在月聞江的思維中,他就是月棲意所生所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