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前,管理员给了苏玉尘一个过期的暖暖包,那是他放在抽屉里一直忘记使用的,但现在能将就用来取暖的东西只有它。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苏玉尘又感动又更显狼狈,她哽咽地说了句谢谢,把暖暖包放在手心搓热,企图以此温暖自己。
电梯门开啟时,苏玉尘凭着门牌号码找到方曦瑾的家,她轻轻按了电铃,来开门的人不是方曦瑾,而是一个女孩。
苏玉尘记得她。
女孩的名字叫做黄俐紜,是方曦瑾班上的班长。
此刻,黄俐紜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衬衫,头发还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过澡。
「学长他……」
「他刚洗好澡,正在吹头发,你要进来等吗?」
苏玉尘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正在滴水的衣服,拒绝了黄俐紜,怕进了屋子就把别人家的地毯弄脏了。
「你是他的未婚妻,对吧?」
苏玉尘低下头,不敢去看黄俐紜的眼睛,也不敢回答。
从方曦瑾在电话中退婚的那刻起,她就不再是对方的未婚妻了。
「既然你不回应,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曦瑾,不过他好像对你没意思。
「我这个人没有做三的嗜好,是他和我再三保证你们没有交往,我才答应的。我丑话说在前头,希望开学后我不会听到任何跟我有关的谣言,毕竟像你这么柔弱的女生,去别人面前掉个几滴眼泪全世界都会信你是受害者,一人一口唾沫就够淹死我了。」
苏玉尘紧咬下唇,握拳的双手收得更紧些,她正发抖着,也不知道是雨水太冷了,还是黄俐紜的话太过伤人。
她为什么要听这些话?
明明黄俐紜也清楚她是方曦瑾的未婚妻,却还是越界了,做错事的人不是他们俩吗?
可为什么现在罪人却变成她了?
见苏玉尘沉默,黄俐紜叹了一口气,嘴里嘀咕着:「真烦,像个哑巴一样不会讲话。」
大抵是无法忍受苏玉尘唯唯诺诺的样子,黄俐紜走回屋里,打开卧室的门,对着里头的方曦瑾说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你快点出来,把那尊大佛请上来就要想办法请回去……吹风机的插头别拔,我要用,还有床借我躺一下,几小时折腾死我了。」
黄俐紜的声音大,不知是天生大嗓门还是刻意为之,但这些话全落入苏玉尘耳里,就像是剜心一般,却不能喊出自己的痛。
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拖鞋,苏玉尘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方曦瑾。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为什么要过来?」看着眼前狼狈的女孩,方曦瑾丝毫没有心疼的感觉,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曾以为苏玉尘和那些爱慕他的女孩不一样,原来是他看错了。
「我只是想问原因。死刑犯要受刑前都能知道自己究竟犯下多少罪,今天你要退我婚,我总得知道是自己做错什么。」
「知道理由要做什么?想办法挽留我吗?」方曦瑾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他指着苏玉尘的心脏,质问她:「苏玉尘,你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吗?」
「我……」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应该清楚我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吧?你怎么会认为我愿意娶一个病秧子?我没有间工夫三天两头陪你跑医院。」
真心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穿透了苏玉尘的心脏,在那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被扼杀的不是生命,而是爱人的权力。
不会有人把她当作正常人,她在谁眼里都是一个随时会死的病人。
脆弱又无能,最纯粹的麻烦製造者。
她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方曦瑾呢?
她喜欢少年的笑容,喜欢他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他总是那瀟洒,却唯独对她展现温柔的一面,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教她怎么弹琴,鼓励她、称讚她。
苏玉尘觉得一切都变得可笑,原来她始终是一颗不会发光的星星,只是藉着太阳的光,才得以闪烁。
挽留只会让她变得更加悲惨罢了。
事已至此,她不愿意让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落下,忍着痛意佯装洒脱,她说道:「退婚这件事我会看着办,从此之后,我跟你就再也不要有交集了。」
苏玉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当王妈妈打开门发现她浑身湿透且发着高烧时,吓得赶紧拿条乾净的毛巾与毯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然而她就像丢了魂,对王妈妈的着急视而不见,也听不进对方催促自己去洗热水澡,只是逕自走向厨房,将她早上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拿出来,直接丢进垃圾桶中。
看了就觉得晦气。
从那天起,她整整发高烧一个礼拜,差点住进医院,还好药物与针剂起了作用,才控制住体温。
病痛的折磨让她瘦了一大圈,性格也变得更加沉闷。
当朱咏珀问起她是否要与方曦瑾解除婚约时,她沉默许久,最后蹙起双眉,在母亲面前嚎啕大哭。
她从来都没有选择权。
一个不爱她的人,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挽留对方。
她能做的只有放手,无关自愿与被迫,这是最好的打算。
病好后,苏玉尘照常去学校上学,而朱咏珀却再也没有看见她走入琴房弹琴。
她又一次,把所有精力放回读书上,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与方曦瑾在音乐教室相遇前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