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堇完全不接茬,道:「等隔離結束就知道了。」
接下來幾天,燕堇一直處於隔離狀態,每天唯一的娛樂就是和鄔俞聊天。
鄔俞像是不用工作一樣,準時準點出現,一聊就是幾個小時,有時沒了話題,彼此聽著對方的呼吸聲直至入睡。
今天是隔離的最後一天,燕堇已經連續六天沒有簽到了,流動的岩漿在礁石下露出燒紅的一角,等待著最終收割成果。
他不在乎鄔俞在監控後看了多久,靜靜的等待著鄔俞的情緒波動值達到70。
一直沒有露面的男人熟稔的問:「在紫山精神病院治療了一個多月,你的病好點了嗎?」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很多次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選擇紫山精神病院,那裡口碑也不怎麼樣。」
燕堇輕聲笑了一聲,半垂的眸子裡泛起冷意,他隨手將背後的黑髮攏在一起,五指從髮絲中穿過。
「你在套我的話嗎?」
「你願意告訴我嗎?」鄔俞厚著臉皮問。
「你進來,我就告訴你。」
71。
燕堇抬起頭,輕輕呼出一口氣,脖頸的側影投射在純白的牆面上,像是一把彎刀般凌厲。
這是十分冒險的行為,通常污染爆發都集中在隔離最後一天,燕堇很有可能突然異化。
到時候,孤身一人又被控制器限制了力量的鄔俞絕對活不下來。
少頃,燕堇聽到那人說:「好啊。」
73。
腳步聲逐漸靠近,在門外站定,透明玻璃外的男人打了個哈欠,眼下似乎熬出了黑眼圈。
在燕堇安然入睡的時候,鄔俞依然警惕的盯著屏幕看了一整夜。
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又打了個哈欠,鄔俞從容不迫的走進了隔離室。
從他靠近開始,燕堇耳邊的機械音就噴井似的爆發開來,74、71、77、70……情緒波動值過山車似的上上下下,光從鄔俞鎮定的臉上可看不出這麼多內容。
監控室里,方詔和幾名隊員緊張的看著二人,門口也有人守著,只要燕堇有任何不對勁他們就會立刻破門而入。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鄔俞雙手插兜在燕堇對面半米處站定,看似放鬆的姿態下是緊繃的肌肉。
燕堇抬了抬下巴,嘴角扯出一個涼薄的弧度,「為什麼不再靠近點?」
鄔俞聳肩:「怕你被我帥到。」
「你進來之前照過鏡子嗎?」
燕堇抬手指了指鄔俞的臉,語氣懶洋洋的說:「看看你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鄔俞看不到,他微微傾身,透過燕堇的金瞳注視自己的倒影,「你怕了?」
燕堇的話被他還了回去,青年沒生氣,伸手抓住了鄔俞的衣領,將他的臉向下一拉。
四目相對,燕堇的吐氣直接噴到了鄔俞的臉上。
青年的眉眼生的艷麗,淺淺的小痣嵌在鼻側,唇一張一合的問:「你其實很喜歡我的臉吧?」
塗著指甲油的手指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留下冰冷的觸感。
這個幾乎要靠進他懷裡的青年不像人,活脫脫一隻從棺材裡爬出來的艷鬼。
鄔俞愣了一瞬,很快回過神來,表情自然大方的說:「是挺喜歡。」
監控室里的方詔眉頭深深的皺起,「這臭小子在胡說八道什麼?」
同事摸了摸鼻尖,沒告訴方隊現在年輕人流行快餐式戀愛。
詭異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懸在所有人的頭頂,在短暫的生命中,人們更加追求速度,聊兩句看對眼了就能領回家。
但在一名疑似異化者面前,鄔俞可不敢放鬆緊惕。
「喜歡歸喜歡,神主先生,我的脖子快要被你拽下來了。」鄔俞伸手握住燕堇的手,將自己的衣領從他的手中解放了出來。
燕堇低低的笑了聲,「你不是想知道我去紫山精神病院的目的嗎?」
「彎腰,低頭,」手指向下彎了彎,燕堇用命令的口吻說:「跪下來。」
話落,他充滿惡意的問:「做得到嗎?」
鄔俞對著他呲了呲牙,露出一口白牙,「我真的會咬死你的。」
「在此之前,你還是要先跪下。」
鄔俞沉默了。
他站在原地,比藝術館裡的雕像還要適合展覽。
劇毒的水銀似乎從青年的毛孔中滲透了出來,燕堇輕輕踩住鄔俞的鞋尖,懶洋洋的抬眸問:「剛剛在說大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