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的任白芷與何家公子常相伴遊玩,,自然生出幾分情愫。然而新法初行,政局紛繁複雜,何老爺雖左右逢源,卻再不提舊日承諾。
任川夫婦幾經思量,終忍不住去何家探問,卻被以「年少戲言」敷衍推辭。
蘇沫雖怒,卻不願糾纏,索性另擇良配,定下了李家二房獨孫李林竹為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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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菁娓娓道來,陸桑桑閉目靜聽,心中波瀾漸起:這何家,勢利了些,連帶何蘇文,都沒那麼漂亮了。
理智來說,這一切與何蘇文毫無關係。她不過是個無辜的姑娘,被夾在家族的複雜關係與舊怨中。然而,感性卻讓陸桑桑難以釋懷。
她可以繼續與何蘇文客套往來,但若要真心交好,卻是再難做到。
焚香沐浴之後,蔓菁著急忙慌地把陸桑桑拖去了堂屋,可惜,除了正在備席的人,誰都沒到。
插一句,誰敢信在這一千多年前的,已經有專門的公司全權接收料理酒席了麼?婚禮,生日會,葬禮,升職宴,一應俱全。
就在剛剛聽說自己是這家的新婦後,那個統籌的小哥還給陸桑桑留了一張手繪的宣傳單。
陸桑桑感覺自己「閉門造車」的另一個想要發家致富的計劃又破滅了。
果然啊,賺錢還是得出這個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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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院,庭院深深,分東西兩廂,清楚劃分出兩房的生活界限。東廂住著大房李鎮華一家,西廂則為二房的居所,各自有側門出入,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聽聞何蘇文又來探望任氏,李林蘭便早早在中庭的長廊候著。送走何蘇文後,他漫不經心地踱步至假山後尋了塊陰涼地,隨意倚靠,閉目養神。
不知睡了多久,兩女子的交談聲打破了庭院的靜謐。
「蔓菁,都說了沒必要來這麼早,你偏要。」其中一女子語氣中帶著些許埋怨,「咱們就在這兒歇會兒,等時辰到了再過去。」
「我這不是想著大娘子多日未見姑爺,便提前來,盼著宴前還能說些體己話嘛。」另一個聲音帶著幾分委屈。
大娘子?姑爺?李林蘭暗暗一驚,循聲判斷,應是任氏與她的陪嫁婢女蔓菁。
只聽任白芷輕聲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不是最近李師師的唱詞麼?」蔓菁語帶埋怨,「我還沒去聽過,大娘子什麼時候聽的,也不帶上我?」
任白芷有些心虛地掩飾道:「啊,我也是聽人唱的,主要是詞兒寫得好。」
「確實好啊!可若兩情相悅,自然還是想朝朝暮暮在一起吧?對了,我方才瞧見何小娘子離開時,李大郎親自相送,兩人看著真真羨煞旁人。」蔓菁輕嘆。
「差十歲的情意,你也羨慕?」任白芷的聲音帶著一些玩味。
「十歲又何妨?李大郎長得俊俏,學問又好,去年中了舉人,前途無量。你說,何小娘子可真是命好!」蔓菁滿口羨慕之辭。
「你真覺得那個李大郎好?」任白芷嗓音微揚,語氣中透著質疑。
「那還用說?一心一意待何小娘子,拒絕了鄧家的提親,世間還有這樣的君子嗎?」蔓菁一臉理所當然。
「君子?」任白芷嗤笑一聲,語氣凌厲幾分。「一個成年男子對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感興趣,你不覺得這件事本身就夠駭人聽聞了麼?」
「可這差十歲在世間並不稀奇啊。」蔓菁疑惑道。
「常見便不可怕麼?」任白芷語氣驟冷,「重點不是年齡,而是蘇文今年才十二,心智尚未成熟,就被一個比她大十歲的男子哄騙。這才是駭人聽聞的地方。」她言辭鋒利,語氣越發激動。
李林蘭躲在假山後聽得不快,眉頭緊鎖,心生幾分惱意。什麼叫輕易掌控?什麼叫駭人聽聞?這任氏的話未免太過刻薄了些!
蔓菁愣了愣,旋即說道:「可李大郎不是要娶何小娘子麼?這難道不算心意誠摯?」
任氏冷笑一聲,反駁道:「娶她便算心意誠摯了?若一個男人強奪了一個姑娘的清白,然後說要娶她,這便是情深義重了?你覺得這話說得過去麼?」
聽至此處,李林蘭心中怒意已然升騰,那女子言辭粗鄙,竟敢妄議自己與蘇文之間清清白白的情誼,豈非可笑?他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下心緒,豎耳細聽。
「李大郎倒不像是會做那等事之人。」蔓菁似能窺得李林蘭心中所想,隨即反問道,語氣頗為不解。
「我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任白芷答道,語中略顯不屑,「若真心待她,便當如春風化雨,默默守護,待她長成之日,心智已定,再行以平等之態相待。若不能視她為與己並肩之人,那這所謂的喜歡,與寵一物件,又有何異?」
「可李大郎為她拒了鄧家,鄧御史之女,那可是高門顯赫啊!」蔓菁不甘示弱,語帶不服。
「蔓菁,可知這鄧御史何以得此高位?」任白芷微微一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