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老尤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摜。
「你少在這兒滿嘴胡噴!你們這些學生就是這樣,自私自利,只要損害到你們自己的利益,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什麼事都敢做!全中國就你一個人貧困,別人的證明就是走關係的?你小小年紀思想怎麼這麼陰暗齷齪!看你自己這副嘴臉,為了一點錢,衝到老師辦公室大吵大鬧,你太要了你!」
「你!」蒼耳真想把這杯茶潑到老尤臉上,可是潑了就理虧,貧困生補助沒了、學費減免沒了,獎學金更是不可能。
想到這裡,她把憤怒咽下去,逼自己冷靜道:「尤老師,如果開學以來我有任何得罪您的地方,我道歉。但貧困生補助對我來說很重要,請您重新評定。」
老尤見她服軟,立馬得意起來,往後靠了靠:「你家庭怎麼困難了,說說具體情況,我好深入了解。」
蒼耳被他的嘴臉噁心到想吐,比蛔蟲還噁心。
她鼻子一酸,竟然想哭。
真糟糕,架還沒吵完,絕對不能哭出來。
要開口剖白自己的家庭情況,求他可憐?絕對不可能。
「尤老師,貧困生的認定是有明確標準的。家庭地處經濟落後的農村地區,單親、父母離異家庭,學生月生活費低於當地政府規定的最低生活保障標準。每每一條我都滿足,你沒有理由取消我的補助資格。」
「我是班主任!你們的資格審核都要過我這關,不是符合標準就行了的。政府的資金寶貴,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要品學兼優!」
老尤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氣,上下打量著蒼耳,意思是「你也配」。他想了想又繼續說。
「而且你還能算得上貧困?拖拉機比賽拿了三千塊獎金吧?我剛剛查過了,你還在學校基地里幫工,每月一千五。一個月四千五收入,多少大學生都掙不到,你還不知足!還想要從政府手上賺錢,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道德低下!」
蒼耳雙手攥著衣擺,眼睛死死盯著老尤的茶杯。
如果說她剛才還試圖解釋和爭辯,那麼此刻她已經明白,老尤就是在刁難她,一切都是藉口。即便她說出自己每個月要還的債,也不會收穫他的任何同情,只可能引來他更猛烈的嘲諷。
蒼耳抬起頭,鄙夷地看了老尤一眼。
一個人為什麼能活成這副噁心模樣?真讓人費解。
蒼耳沒再說話,離開。
老尤得意不已,在自己的班上還敢亂蹦躂,我還治不服你了!
他品了一口茶葉,清香凜冽,不愧是上品。
這茶葉那個叫吳連的學生的小姨親自送來的,這才叫會辦事。現在哪還有人真的貧困,這些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孩子懂個屁。什麼貧困生名額,都不過是他手裡可以置換的小小資源而已。那死丫頭又能拿自己怎麼樣?
然而,老尤這次是踢到真正的鐵板了。別的事情蒼耳或許會忍氣吞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過去,但涉及到錢,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咚咚咚。」
蒼耳敲響了一間辦公室的門。
「請進。」
她擰開把手走進去:「您好,郝院長。」
第40章 大富翁
郝院長見了蒼耳很是親切,他這些年頒過大大小小的獎不少,但這個在拖拉機上英姿颯爽的女生還是讓他印象深刻。比賽結束後,他還激動地握著她的手說,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自己。
「是俞蒼耳同學啊,有什麼事?」他一臉和藹地笑著問。
「郝院長,我想向您反應關於貧困生名額的問題……」
剛一開口,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地流下來,把郝院長和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天哪,好多年沒有這樣在外人面前哭過了,真丟人。
從前日子過得再苦,但每次收到助學金的時候,她都有種沒被拋棄的安全感,可現在連這份關照都要被人奪走。
她越想把眼淚憋回去好好說事,眼淚就越收不住地往下滾。
郝院長驚得站起來:「你你你、你先坐下,別哭,有什麼問題慢慢說。」
蒼耳點點頭,正要坐下,身後卻響起一個熟悉聲音。
「那,院長,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