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詫異地轉過頭,看到小祝老師正一臉錯愕地看著她。她忙轉過臉低下頭。
祝江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離開。
蒼耳的崩潰上疊加了新的崩潰,好幾年才哭這一次,偏偏被他趕上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那種到處賣慘的人……
祝江把門帶上,辦公室里安靜下來。
郝院長給她抽了兩張餐巾紙:「來,慢慢說。」
祝江在食堂吃飯時,眼前總浮現剛才蒼耳的樣子,眼睛紅紅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剛才說自己是貧困生?難怪會在基地里幫工。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困難,能把她這個看上去什麼都不在意的人逼成這樣。
祝江一頓飯飯吃的食不知味。來到這裡之後,認識了很多人,但沒有一個人和他有這麼深的聯繫,只有她。
與此同時,院長辦公室里,蒼耳擦乾眼淚,把自己每個月要還的債務、花的生活費清清楚楚地說給郝院長聽。核心思想是,雖然每個月有 1500 的基地幫工收入,但她還是很貧困。
蒼耳用儘量平靜克制的語氣講述,儘可能削弱自己家庭的悲劇色彩,不希望聽起來太賣慘,但多愁善感易激動的郝院長還是紅了眼眶。
當然,關於老尤從班上選定的新貧困生是個土豪這件事,她也沒忘了告上一狀。
蒼耳離開辦公室合上門時,看到郝院長已經撥通了老尤的電話。她放下心:應該沒問題了。
很快,貧困生助學金名單正式公示,蒼耳名列其中,沒有那個吳連。
老尤似乎沒有受什麼影響,但蒼耳並不在乎他,只要別影響自己拿錢,他愛死不死。
事實上,郝院長私下對老尤進行了嚴厲的批評警告,並且在大會上把蒼耳的事情作為例子,提醒各級輔導員、班主任要關心學生生活。雖然並沒有點老尤的名,但他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滿頭大汗。
為了保護學生隱私,郝院長沒有說這個背負貸款、倒霉又勵志的學生是誰,但祝江知道是誰,由此了解了她的遭遇。
祝江難以想像在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人在這樣生活。可和蒼耳相處的這幾個月,一點也看不出她背負著如此重擔。
祝江想起那天蒼耳突然說出的那番話: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得去接受它,追問它為什麼發生在自己頭上,只會讓自己更痛苦,不如振作起來,一個一個解決問題。
原來蒼耳是在說她自己。
突然,他胸口憋悶,心中湧起一種極其熟悉的壓抑和痛苦,但他一時間沒想到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受。
直到郝院長宣布散會,祝江下意識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這才如遭雷劈地想起剛才心中那一陣憋悶的由來:
因為俞蒼耳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哥哥,祝珉。
在過去那麼多年中,祝江一直以為祝珉過得很好,以為他的內心和外表一樣開朗、快樂、對生活充滿熱情。直到他從高樓縱身一躍,祝江才意識到自己從沒有了解過這個至親之人。
祝江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怪咖,不管是同齡人還是不同齡的同學,沒有人願意跟他玩。只有祝珉,始終耐心帶他卻觸碰那個陌生的屬於普通人的世界,帶他打這個年紀男孩愛打的遊戲、打球,驕傲地把他介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讓他們帶他玩,偷偷帶他看自己喜歡的女孩……
科研之外的普通人的世界對祝江而言充滿危險,只有和哥哥在一起時,他才感覺是安全的。可他從沒有想過,哥哥心裡是否覺得安全。
哥哥背負著那麼多痛苦,卻在自己面前扮演一個完美的兄長。而眼前這個女孩,背負著生活的重擔,卻頑強生存。
墜地那聲沉悶巨響迴蕩在祝江的胸腔中。
不,絕不能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他一定要做點什麼,幫幫她。
已經走到會議室門口的祝江突然折回頭,走到郝院長跟前。其他老師已經陸續離開。
「院長,您之前跟我說可以招募學生科研助理的事情……」
「你不是說不需要嗎?」
「我考慮了一下,還是有必要的。馬上要收油菜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哦,那倒是,鄉里對你這次的油菜育種成果非常重視,缺人手就招,一定要好好搞。」
郝院長見祝江積極上進的樣子,心中十分欣慰。
一開始朱教授和祝老師說要把侄子介紹過來,他還擔心是什麼草包關係戶,但又不好駁了這兩位的面子,只好不情不願地鬆了口。沒想到迎進來這麼一尊大佛!人家對待遇沒有任何要求,連編制都不要,勤勤懇懇上課,對學院交代的科研任務也毫無異議地完成,來農校一年不到,把整個農學院的科研水平提升了一個層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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