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無奈,這新露什麼都好,性子單純,對她沒有二心,就是整天像只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的,吵得人頭疼。
直到回到屋內,新露將披風收進衣櫥最裡面,才算放心下來。
「剛剛那位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新露嘀咕道:「我剛瞧了眼,這披風看著低調,用的料子可是極好的呢!就連京都頂頂有名的萬寶閣恐怕都不見得有這樣的料子!」
聞言,長寧掃了眼那披風,玄褐色的,上面用金鉤銀絲繡滿了暗紋,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能用得起的。
長寧收回視線,沒有說話。可不是麼,若是這丫頭知道這披風的主人是誰,恐怕連碰都不敢碰了,哪裡能像現在這樣,還敢妄自揣測這披風主人的身份。
新露替長寧將被子鋪好,見她沒有搭話,便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轉而問道:「主子,我們什麼時候回相府啊?」
長寧靠在窗柩邊,想著剛剛在亭台上發生的事,隨口道:「急著回去做什麼?」
「您忘啦?相爺上次不是說帶您去赴宴?況且這次梁王殿下成婚,這滿京都的官員貴女都會去,咱們總得回去好好準備準備不是?」
提起這個,長寧神色就淡了下來。
「不急。」
準備?她柳知意和祁旻配嗎?況且她昨晚才匆匆見了那祁淮一面,若是如此就離開了,豈非白費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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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長寧早早就起身了,用過齋飯之後,便去大殿聽玄簌講佛經去了——玄簌大師聞名大慶,大慶無人不知,就連在他們大涼,玄簌大師都有著不小的名氣。此番正好趕上玄簌大師在寺中,晨起聞名來玄雲寺的人不在少數。
長寧去的算早的了,但到的時候殿內也將近要坐滿了。
玄簌大師揚名天下,待人卻溫和有禮,講的雖是佛經,卻也並不晦澀難懂,長寧聽了一會兒,心就靜了下來,半點雜緒也無,結束後好一會兒才從經文中回過神來。
這才發現殿中人已走的差不多了,她歉然的對著玄簌行了一禮。
玄簌笑著說:「難得施主有一顆向佛之心。」
畢竟像這位女施主這樣年紀的女子,是很少有真心向佛的,大多數都是陪著家中長輩來此處禮佛,自己如此誠心的並不多見。
長寧微頓,眸色黯淡了些許,她從前也是像那些待字閨中的姑娘們一樣,哪裡肯耐下性子聽這些經文?只是——只是,現在她剩下的、能做的,也僅僅只剩下這虛無縹緲的祈福了。
玄簌眼神落在她身後的某處,沒糾結長寧的沉默,他忽然笑了笑:「施主若是要祈福,何不去右側別苑處的小佛堂,那處去的人少,很是靜謐,也不會被外人所擾,正是祈福的好去處。」
長寧聞言,「多謝大師告知。」
女子離開之後,玄簌才緩緩開口:「您還要在殿外站多久?」
話音剛落,不知在殿外站了多久的人終於有了動靜,他闊步走了進來,半點也沒有在殿外聽牆角的心虛。
祁淮走進,摩挲著手裡的扳指,不輕不重的看了眼玄簌:「你倒是慣會自作主張。」
玄簌自是知曉他指的是什麼,別苑是祁淮的住處,那處小佛堂,平日裡也是祁淮除去寢殿,待得時間最多的去處,平常壓根沒有旁人進去。
也沒人敢進去。
玄簌沏了杯茶,「難道不是您自己同意的麼。」
祁淮瞧了他一眼。
玄簌笑道:「人家誠心禮佛,您那經文多,陛下何必太過苛刻。」
祁淮接過杯盞,輕珉了口茶水,茶水甘冽清甜,回味無窮,像極了剛剛在殿外的驚鴻一瞥。
他沒有偷窺他人的癖好,
只是經過大殿,聽見玄簌講經文,瞥了一眼罷了。
想到剛剛看見的畫面,祁淮眸色深了深,過了一會兒,他不動聲色的將手中杯盞落在桌上。
「晚些來尋你下棋。」
說罷,就背手離開了大殿。
玄簌一怔,隨即笑了搖了搖頭。旁邊的小和尚瞧著祁淮走遠了,才撓了撓頭:「師父,我這就吩咐下去準備些陛下慣常愛用的茶水和點心。」
以往陛下每次找師父下棋都要駐留不少時間,他們都會提前將東西備好。
「不必。」玄簌道。
小和尚一愣,不必?可剛剛陛下不是說晚些時候會過來嗎?
玄簌笑著沒解釋。
找他下棋?陛下這次恐怕未必會過來了。
佳人在側,陛下哪裡還能記得起他?
*
長寧朝著玄簌說的方向尋到了那處別苑。新露瞧著眼前別苑,有些躊躇的說:「主子,這別苑……瞧著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