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並未久留,玄簌也未挽留,只是說了句:「今日寺中訪客眾多,施主若是覺得吵鬧,可往西側去躲個清閒。」
長寧腳步一頓,西側,是祁淮的別苑。不管今日來的訪客是誰,自然是都不敢闖進祁淮的地盤的,只是這究竟是玄簌的意思還是祁淮的意思?
因著玄簌這一番話,長寧難得的陷入了沉思,直到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這東側來。
寺中本是清靜之地,陡然出現喧鬧之聲,長寧眉頭蹙起,卻不願多管閒事。她連自己的事都顧不過來,哪有心思去管別人的事?
這麼想著,長寧面色漠然,對新露說:「我們走吧。」
吵鬧聲不絕於耳,就算是長寧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紛亂的嘈雜聲也傳入了她的耳內
「你們還好意思出現在我面前?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你們當初做的事情沒有人記得,人在做天在看,你們遲早有一天會有報應的!」
女聲清爽悅耳,帶著一股灑脫之氣。可惜說的話卻委實有些難聽了,況且是在這寺廟中,任何人聽了都要說上一句:這女子確實蠻不講理!
但長寧的心卻「砰砰」狂跳了起來,她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往事一一浮現在她眼前,最後停格在一幅畫面上。
女子穿著勁裝,半靠在她身上,嬌笑著指著前方的大片草地:「聞珂,等你嫁到我們大慶來了,我帶你去騎馬可好?」
第6章 鮮血「聞珂早就死了。」
第六章
柳知意早就聽聞過玄雲寺的盛名,一直盼著和祁旻一起來一趟,但祁旻卻一直推脫公務繁忙。柳知意心知肚明,他哪是公務繁忙?他只是不願和自己一起去玄雲寺罷了。
這場婚事他就應的不情不願。但沒關係,柳知意心想,就算再不願,他不也還是要娶自己嗎?
就像如今,他就算再不願和自己來這玄雲寺,但卻也不敢違背太后娘娘的旨意。
柳知意本不想再逼迫他,畢竟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還長,梁王府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若是現在做的太過,總歸面子上不好看。
但玄簌大師回玄雲寺了。玄簌大師四處雲遊,回京都的次數極少,這樣的機會稍縱即逝。若非這樣,她也不會再拿太后娘娘壓他。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可,為什麼盛月曦突然冒出來了?
聽著她一句又一句的辱罵,柳知意恨不得上去撕爛她的嘴!她盛月曦有什麼好神氣的?不過嫁給了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她可是堂堂的梁王妃!以後甚至可能坐上皇后寶座!況且最近京都誰人不知她盛月曦
已經被自己的相公厭棄了!
但就算心裡再氣,柳知意卻心知,自己這時候萬萬不能動她。
祁旻還在這,祁旻本就對那位有愧,若是自己此刻輕舉妄動,那——
她深吸口氣,勸自己不要和這種潑婦計較。
可下一秒——
「柳知意你要不要臉?咱們珂珂不要的東西你也當個寶??」
聽到這句,「嗡」的一聲,柳知意腦子裡那根弦終於崩了。
什麼理智什麼忍耐,全部化為虛有。
她頓時腦中什麼都不剩,眼前只剩下盛月曦那張討人厭的臉。和聞珂一樣,那麼明媚耀眼,那麼地,高高在上。
她只想打碎眼前這張臉。
長寧轉身看到的剛好是柳知意狠狠推開盛月曦這一幕,她瞳孔一縮,心頓時高高提起,下意識喊道:「月曦!」
他們是在假山旁遇到的,山體石頭尖銳,不遠處還有亂石堆。這一推,若是盛月曦磕著碰著了,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誰都沒想到柳知意會突然在寺廟中動手,祁旻沒想到,就連盛月曦自己都沒想到。
霎那間,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祁旻下意識伸出手,可還沒碰到盛月曦,不知從何處忽然衝出個身影,將盛月曦往亂石相反的方向推去。
而那道身影卻因為閃躲不及,自己摔入了亂石之中。
盛月曦摔倒在草地上,她身邊的丫鬟終於反應過來,衝上前去:「夫人!」
盛月曦推開丫鬟,跑到亂石之中,扶起長寧:「你怎麼樣?」
新露也沒料到這場變故,明明自家主子往相反方向走了,為什麼突然之間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飛奔過來救人?
「主子!主子!」新露眼眶通紅。
長寧腳被磕上,動彈不得,腦袋也被撞了,眼花繚亂的。新露這丫頭還在自己跟前哭,哭的她腦袋更疼了。
「別哭了,我沒事。」
長寧不小心碰到傷口,「嘶」了一聲。
聽到盛月曦的話,她第一次抬眸,對上了她的視線。
連長寧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眼睫在顫抖,她盡力斂下心中的所有情緒,裝作第一次遇見她一般開口:「姑娘,你沒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