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的手機摔得稀巴爛,修都修不好。
現在是新手機,之前周驍賠給她的,大幾千塊,之於她而言過於貴重。
周驍威脅說她如果不收,周時寂會罰他更厲害,她才沒忸怩。
那兩天,周驍還監督她使用新手機,避免出現像羊皮包一樣她收下了卻不用又在分手之後物歸原主的情況。
歸功於林蟬凡事備份的好習慣,重要的幾張照片沒有因為舊手機的損壞而丟失。
一回來學校,她就重新設置手機壁紙和屏保。
當下她微垂的視線里,亮起的屏保上面是多年前鼓勵她的八個字回信。
縱然,能夠報答祖國的職業,並非只有外交官。
縱然,她就讀其他專業,同樣有機會進入外交部。
可在她的對比中,翻譯這條路最直接。
「為什麼是外交工作者?」周時寂心中不是沒有推論,但終歸需要得到她的親口驗證。
林蟬抬頭,灼灼的目光迎向他漆黑的眼睛:「因為知道資助人是外交工作者。」
年僅八歲的她,尚不知曉世界上職業的豐富性,對「外交官」一知半解,怎樣算「報答祖國」也不完全明白。
她問院長媽媽,院長媽媽告訴她,資助她的恩人從事的就是一份報答祖國的工作。
既然她還沒有理想,她決定把恩人定為她的理想。
她要和恩人走一樣的路,離恩人近一點。
當初考上京州大學,她想過,至少地理位置上,她已經離恩人非常近。
卻做夢都不敢想,老天奶竟眷顧她如斯,直接讓她和恩人一家見上面。
「那是最初。」林蟬追加道,「後來在為目標努力的過程中,我自己也是喜歡的。」
怕他不信,她毫無說服力地乾巴巴強調:「很喜歡。」
周時寂沒有懷疑她的一腔赤忱。畢竟她的眼神這般炙熱。
叫人無法忍心再理性地用冰涼的現實潑她冷水,熄滅她的旺盛火苗。
本質上,大部分工作都一樣,光靠一腔熱血是很難長期堅持下去的。
外交工作更如此,要麼家境好、生活不受工資待遇的影響,要麼情懷至上、甘於奉獻、對收入不敏感。
而這兩種類型的人,其實是兩個極端,一般人往往介於兩種特質之間。
他見過許多好不容易擠破頭競爭進來了、沒幾年還是另謀高就去了的。
不由自主地,周時寂忽然記起,曾經撞見她獨自站在藍廳里朝聖天佛般的膜拜眼神。
平直的唇線微微舒張,他仍舊說:「暑假的實習你該感受到了,外交工作並不是天天光鮮亮麗風風光光的。相反,多數時候消磨在平平淡淡之中,處理大量的瑣碎事務,單調、枯燥又無聊,工資也不高,徒有一點『外交官』的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