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說,既然周時寂睡了,就別喊醒周時寂,把藥酒和膏藥貼放下,留張字條,周時寂醒來自己能看見。
不過,在此之前,需要確認周時寂的身體有無其他異樣,比如是否發燒。
掛下電話,林蟬帶著從醫藥箱裡翻出的體溫槍,躡手躡腳折返臥室。
周時寂沒動過,保持原來的姿勢。湊近後能發現他的眉頭皺得比方才深,猜測可能他在睡夢中也感到疼。
膏藥貼的作用有限吧?林蟬不由再覷一眼他的腿。如果王遠在的話,哪怕他在睡覺,王遠也能幫他換上新的膏藥貼。
而她,最多只能測量他的體溫。
擔心皮膚在空調冷氣中暴露太久,他會著涼,林蟬輕輕扯過空調被的一角,蓋住他那截袒露的小腿,然後她回頭給他測體溫。
撥開他額前的碎發,她正準備將體溫槍靠向他的額頭,冷不防地,她的手腕被捉住。
正彎腰在他上方的林蟬一驚,轉眸間,和周時寂睜開的眼睛對個正著。
乍然醒來,他的焦聚尚未聚攏,眼神些微渙散,可不妨礙他眸光的銳利,瞳仁異常黑,黑不見底。
剛剛才解鎖領導睡覺的模樣,立馬又解鎖領導警覺的狀態,林蟬的心緒許久未曾如此跌宕。
而明明她任何出格的舉動也沒有,連出現在這兒都是因為王遠的交待,卻好似悄摸做賊慘遭當場捉贓,心虛得厲害。
她以前不懂什麼情啊愛的,如今她一碰,就不小心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所以她也不清楚,正常喜歡一個人也會像她這樣嗎?動不動就覺得自己偷偷幹壞事。
「小周叔叔,是我,林蟬。」渾身緊張,連帶她的聲音也繃著。
倒是一句話叫周時寂徹底清明。
清明中飽含疑惑:「林蟬?你怎麼在這?」
坐起,周時寂打量四周,確認他在自己的宿舍臥室里。
林蟬忙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等她話畢,周時寂下意識想揉揉太陽穴,才察覺自己還一直攥著她的腕子,致使她站在床前無法撤退。
「抱歉。」周時寂匆匆鬆開,轉而伸手打開臥室的燈。
一剎那,光線通明,方才昏昧中兩人突破安全距離而突兀滋生的怪異氣氛蕩然無存。
蕩然無存僅僅周時寂單方面的觀感,林蟬後知後覺地赧熱,腦中揮散不去與他那一瞬間的對視,腕間皮膚也揮散不去他的手握在上面所帶給她的燥意。
好在,她的注意力迅速得到轉移——白熾燈下,她瞧得分明,他的臉色不太好,帶著濃濃的倦怠。
「小周叔叔,你趕緊試試遠哥幫你新買的藥。應該很有效果。」林蟬拿過她之前放床頭櫃的藥酒和膏藥貼,「遠哥說,你要先用藥酒揉,揉得用力些,讓藥酒滲進皮膚,等你覺得骨頭開始火辣辣的,再貼膏藥,雙管齊下,藥效勁烈。」
「嗯,謝謝。」周時寂接過,把自己失禮的兩隻腳往空調被裡縮一些,不好意思道,「麻煩你跑這一趟了,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