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侯爺是這樣的人,她也沒有任何翻身的餘地了,跟都跟了,就算是跟的不好,也只能咬著牙繼續跟下去,這世間女子多是如此,嫁了人,這條命就拴在人家的褲腰帶上了,得跪著求著捧著,只為了能讓自己好過點。
等侯爺來了,她心裡雖然有怨氣,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只磨著侯爺給了她不少賞賜,還求著侯爺讓她生個孩子。
姨娘一向都是不允生孩子的,她每次侍寢後都要用藥,讓她心裡沒著沒落的,她想要個孩子,不管男女,只要有一個就行。
侯爺心疼她,放寬了話,允她生個孩子。
她一時間欣喜若狂,偷偷給侯爺的吃食中加了一點壯陽藥,希望能一舉得子——侯爺都三十多歲了,身子虛得很,比不過那些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動兩下都費力,弄出來的東西清湯寡水兒,都不知道有沒有用,她也是為了懷孩子,才搞這些東西的。
昨夜侯爺弄過了之後,身子便虛得很,倒床上起不來,當時他們兩人都不曾放在心上,只當侯爺是累了,誰料第二日早上,侯爺一起身,竟然一頭就栽倒下去了!
這可給霞姨娘嚇壞了!該不會是昨日她的那些壯陽藥餵多了,將侯爺的身子掏空了吧?
她被嚇得戰戰兢兢的,來了秋風堂後,跪在榻前就起不來身,期間旁邊的大夫問過她給侯爺用過什麼吃食,她心裡抖了又抖,硬是沒敢將「偷下了壯陽藥」這件事說出來。
她心存僥倖,心想,不一定是因為她下了壯陽藥這件事,侯爺才生病的,她不說出來,誰都不知道,她若是說出來,旁人知道了,定然都會以為是她的錯。
她身如浮萍,在這侯府之中什麼都沒有,素日裡不犯錯的時候,都被這深深的規則束縛著,連口氣兒都喘不過來,她只要走錯一步,定會被這規則束緊,切成幾段。
所以她不肯認,也不敢認。
等秦禪月進來了,她被嚇得一個勁兒磕頭,生怕秦禪月懲處她。
一個方姨娘都能要她半條命,何況是秦禪月呢?
她磕頭時,眼角餘光能瞧見秦禪月的裙擺,一盪一盪的行過來。
秦禪月前腳剛過來,後腳那大夫便與秦禪月道:「老奴見過夫人。」
秦禪月淡淡的「嗯」了一聲後,道:「侯爺如何?」
這大夫是秦禪月的心腹,早就受了秦禪月的安排,面上滴水不漏的回:「回夫人的話,侯爺胸口鬱結,想來是昨日動了怒,今日一早吹了晨風,又犯了頭疾,才會暈過去。」
頓了頓,大夫又道:「只需日夜有人伺候著用藥便好。」
一旁的霞姨娘跪著,趕忙說道:「奴婢願意伺候侯爺。」
她巴不得表現一下,叫秦禪月莫要罰她。
秦禪月淡淡掃了那霞姨娘一眼。
小姑娘不過十六上下,瞧著花骨朵一樣的嫩,心機與恐慌都寫在臉上,一眼望過去,就能讀懂她在想什麼。
秦禪月其實並不厭恨霞姨娘。
周子恆背叛她,從始至終,她恨得都是周子恆,若不是方姨娘非要跳到她面前來搞事,她都不會這般針對她們,眼下這個霞姨娘雖然也有些問題,但同方姨娘一樣,只要不作死,她不會去特意折磨。
「既如此,便勞霞姨娘伺候了。」秦禪月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後,轉身便走。
跪在地上的霞姨娘愣了一瞬,隨後匆忙行禮恭送,等秦禪月都走的瞧不見影子了,她才茫然地抬起頭來看過去。
侯爺在她的院兒里生了重病,差點就死過去了,怎麼……怎麼夫人半點不生氣呢?
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安安穩穩的伺候著侯爺。
她那時候還不覺得侯爺會死呢——之前侯爺也病的那麼重,不還是好過來了嗎?現在說不定也只是病兩天,過幾日就好了。
秦禪月並未曾將忠義侯病倒的消息按下去,不少人都聽說了。
這事兒傳到了府外,府外的人也沒多在意,他們只是偶爾問一問之前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卻不曾多在乎忠義侯的病。
但是這事兒在府內傳出來的時候,這府內的人卻活起來了。
劍鳴院那邊特意派來了一個小廝,來秋風堂問過,說是周馳野這段時日已經知道錯了,眼瞧著自己親爹病了,想要來慰問慰問,為親爹侍疾盡孝。
他這是想出院子,解他的禁足。
但是秋風堂這邊,侯爺一直在病重昏迷,餵藥都是拿勺子餵進去的,根本沒法子給小廝回應,一旁的霞姨娘雖然明面上可以算得上是周馳野的長輩,但是霞姨娘在這院子裡哪有什麼分量啊,她說的話比外頭的二月柳絮都要輕,風一吹,就散了,能壓得住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