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的手還好著,他就算是出去入軍中,做個軍戶,建功立業,也好過在府門內讓旁人養著。
周馳野看著自己的手,心中對秦禪月的恨意又加了幾分。
而這時候,白玉凝貼靠向周馳野的手臂,輕輕地用臉蹭了兩下後,低聲說:「我看秦夫人對我甚是厭惡,對你也不怎麼好,若是以後周淵渟回來了,這個府里就沒有我們立足之地了。」
周馳野的右手緊緊地握著白玉凝的手,因為用力太大,他的手掌間甚至隱隱傳來一陣刺痛。
他想說一句「不會的」,但是右手上的刺痛讓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會嗎?
不,會的。
他也不是傻子,他能明確感受到母親對他的冷淡,就算是大哥不回來,他在這個家也漸漸沒有立足之地了,母親寧可把侯府里的所有東西都給柳煙黛肚子裡那個沒出世的孩子,也不肯給他,他手裡是有點錢,但不過是區區千兩銀子,是之前攢下來的,這點錢夠做什麼呢?
他的手廢了,人也廢了,周問山是再也站不起來了,他是站起來也無用了。
到時候,他就要變成侯府里的一個老混子,沒錢,沒權,沒本事,只能依靠著母親來活著。
他那裡還有立足之地呢?
周馳野一時間有些茫然。
身為官家子,他不可能去放下身段自己去做什麼旁的生意,唯一的出路便是想辦法入朝為官。
大陳的官家子們是有蒙蔭的,若是他父活著,可以給他直接請個官下來,還算是體面,但是他父已經死了,母親也無法給他請官,他還有一個舅父,鎮南王,不過……怕也根本指望不上。
那他還能怎麼辦呢?
真要做這麼一個廢人,讓自己和自己的妻兒都跟著受辱嗎?
周馳野茫然之時,突然聽見床榻間的白玉凝輕聲說道:「馳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的手被你的父母毀了,你的孩子,你的母親也不在乎,我們倆以後得日子一定很難很難過,旁人不幫你,我卻不能不幫你,眼下,有這麼一條路,能讓你再有個好前途,你可願意?」
周馳野聽見自己的血液在青脈內猛地竄流,嘩啦嘩啦的頂上他的頭皮,他的心跳似乎都快了兩分。
前途……前途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但是細化出來,是無邊的權勢,是大筆大筆的金錢,是昔日舊友的熱切討好,是一個又一個的如雲美人兒。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每一個男人,都做著這樣的夢。
周馳野又怎麼能不想呢?
他已經走到絕處了,他站在光輝明亮的侯府里,看上去依舊和以前一樣風光,但他自己知道,他往後的每一步,都是走下坡路,他能夠預見自己的未來,定然會無比悽慘。
侯府的任何東西都不會給他,他手廢了,也無法再為自己掙到榮耀,他只有一個「廢」字等著他。
這叫他如何能甘心?
這叫他如何甘心……
「什麼……」周馳野的喉嚨里冒出一點細微的動靜,囫圇的落下來,帶著某種壓抑的慾念。
這種慾念像是被燒沸了的滾水,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著泡,冒出來一種幾不可查的味道來。
這味道清而淡,像是一掠而過,但白玉凝嗅到了。
她昂起頭,看向周馳野。
那時日頭也已經徹底墜落,窗外天邊一片昏昏暮色,似是濃墨滴落在水碗中,將天空都染黑。
秋風堂廂房內並沒有點燈,一片昏暗之中,坐在床榻身邊的男子輪廓隱在暗處,叫人看不清他的面。
但是白玉凝知道,他動心了。
她是個聰明人,一向知道跟誰說什麼話。
大部分情況下,要打動一個女人,可以和她講孩子,講親情,講丈夫,像是方姨娘,之前她在被捉的時候,只要喊一句「我願意做證」,方姨娘就會瘋了一樣來驗證,而要打動一個男人,就要和他講利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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