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辦法靠近秦禪月,就像是魚失去了水,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抱她,可他不能以鎮南王的身份來。
而且……秦禪月已經很久不去鎮南王府了,是將他這個做哥哥的忘了嗎?
她一貫都是不太在意他的, 就算是短暫的記起來,又會很快忘掉,他只能來到這裡,以另一個人的身份來見見她。
楚珩閉了閉眼,假做自己看不到周海這張年輕的臉,可是那香爐里的氣息不斷撲到他的鼻腔里,讓他難以摒於腦後。
心底里又難以抑制的翻出嫉妒來,在他的身體裡翻江倒海,讓他心底發沉。
在這裡的每一刻,他都難以忍受。
「咳——」寂靜的夜裡,周海坐在桌上,忍不住往對面瞧去,低聲道:「那個,我已經,已經安排了,你放心吧,夫人肯定會召我過去伺候的。」
夫人之前對他那麼「滿意」,今日他只要稍微露一下臉,定會得來椒房獨寵。
楚珩的拳頭握的更緊。
周海一抬眸間,就看見坐在桌子對面的男人。
兩人對坐於桌後,對方神色冷淡,面上戴著面具,似是沒聽見他的話,但周海知道,他聽見了。
他不止聽見了,他說不定都蠢蠢欲動了!
周海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
之前夫人去了山中,昨日回來之後夫人也沒召「周海」,似乎讓這個男人有點心急,所以,今天對方直接找上門來了。
周海有什麼辦法?他不想爭寵,但是有人想讓他爭寵啊!他只能硬著頭皮去院子裡賄賂院子裡的丫鬟,花了不少銀子呢。
那群丫鬟看他的眼神,跟看什麼紅顏禍水欲求不滿的男妖精似得!嘖!
甚至,這兩天還有私兵偷偷跑來打聽他怎麼伺候的……他伺候什麼?他伺候什麼啊!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啊!男妖精另有其人啊!
周海想著,幽怨的目光便落到了對方的身上。
對方依舊不動,像是一尊雕塑,靜靜地等在這,直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周海和對方同時看過去,但只有周海一人起身,去門口開門應對。
門才開了一條縫,周海就瞧見了小丫鬟的臉,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那小丫鬟道:「夫人說了,今日累了,不喚你了。」
周海大驚。
天啊,這就失寵了?總管地位不保啊!
等小丫鬟走了,周海才恍惚記起來,比總管地位更不保的是裡頭那個。
他沒能得到侍寢的機會,裡頭那個能願意嗎?
周海一時間有些不敢面對,他遲疑著,慢慢的轉身,跨過一道門檻,心裡思索著怎麼跟屋裡的這個人說。
而周海走進來時,就看見這個人一動不動的盯著案上的茶盞。
周海恍然間記起來,這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幾棟木牆擋不住外面丫鬟的聲音,裡面的人一定已經聽見了。
周海站在原地,乾巴巴的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盯著那個面具人看。
他坐在原處,略有些落寞,素日裡身上的威壓漸漸消散,人坐在那兒,像是徒然老了些,脊背微微弓著,似是有些不知道怎麼辦。
這是他唯一能靠近她的方式,現在,這個方式也沒了。
他不能再靠近她了嗎?
身體像是變成了荒蕪的曠野,舉目四望,只有無盡的荒漠,他期盼的,想要留住的最後一絲甜也如風一樣溜走,只給他留下了一片寂冷。
別來春斷,觸目柔腸亂。
這曾經是他品嘗過無數年的孤寂,他本應該順從的忍受,如過去很多年一樣。
但他嘗過「情」與「愛」的滋味兒後,突然覺得這一刻的寂寥被放大了無數倍,每一息都無比折磨。
我本可以忍受荒漠,如果我不曾見過玫瑰。
他坐在那兒,人還在這裡,但魂魄卻好像已經不在了,似是沉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靜靜的等著消散。
直到周海冒出來一句生硬的安慰,才將他從那種寂寥中喚醒。
「說不準夫人就是累了,明兒就叫咱過去了呢?」周海道:「明兒個夫人信兒來了,你再來砍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