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牢獄這麼多天,之前一直不說,拖到了現在,突然開口了, 是琢磨著耍他好玩兒呢?當他宋遠洲是吃乾飯的嗎!
宋遠洲下意識便想叫人上「刑罰」,人身上共有二百零六骨,敲碎兩塊, 他自然就說了。
但是在宋遠洲開口之前,周馳野自己就開口了。
他道:「帳本就在秦夫人廂房中的妝奩柜子的暗格下面,你去找就能找到。」
之前宋遠洲雖然將秦禪月給關到了佛塔里、帶走了侯府的人,但是卻沒有對侯府進行搜查,一來是沒到這個地步、口供不到位、不願意開罪秦禪月、間接得罪鎮南王,給自己留一點餘地,二來是覺得這種要命的證據不能這麼蠢的直接放在侯府里,所以宋遠洲沒有直接動手,這樣面子上也好看點。
但他沒想到,周馳野一張口,居然將具體的方位都透出來了。
宋遠洲狐疑的看著他。
做到這種程度,宋遠洲都懷疑周馳野是不是侯府親生的了,誰家的孩子會對著自己的父母瘋狂捅刀?這樣對周馳野又能有什麼好處?
侯府現在這個罪,之前天大的軍功都保不住,說不準要將侯府里的人都判流放,周馳野身為侯府嫡子,又怎麼能被赦免呢?定然也是要被流放到邊疆去的,而南疆那片地方,全都是鎮南王的兵卒,周馳野這樣賣自己家宅,他是一定不可能在南疆活下去的。
他何必呢?就是為了拖著侯府的人一起去死嗎?
因為周馳野的行為看上去太過詭異,叫宋遠洲都懷疑起了事情原委。
真會有這樣的子弟嗎?
但周馳野說完這一句之後,便再也不開口了,只繼續在木架子上懸掛著,當自己是個死人。
他到現在,已經將二皇子交代他的事兒全都做完了,接下來事態如何發展,就與他無關了。
而宋遠洲在沉默片刻後,還是決定帶人去搜查侯府。
不管周馳野到底處於什麼目的出賣侯府,他都要按著周馳野說的去找一遍。
證據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過,宋遠洲還是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大,所以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派人去直接將侯府封了、
抄家滅門似得搜查,而是派了幾個人,悄無聲息的去往侯府。
侯府現在被查封了,上面雖然沒貼封條,但是府內的家丁丫鬟什麼的都被關進大理寺裡面了,整個府內幾乎空無一人,就只有幾個大理寺的官員守著,眼下派幾個人進去找也是輕而易舉。
先將這證據找出來,瞧瞧這證據夠不夠大,且,這個過程不能驚動刑部和錦衣衛的人,免得這兩撥人為了搶證據打起來。
大理寺這邊悄咪咪派出去的人才一出門,消息就送到了戲樓太子這邊。
——
當時正是午時。
茶樓的戲咿咿呀呀唱了幾回,雅間的帳本翻來覆去也只過了兩頁,太子還端端正正的在案後坐著,但一旁勤奮算帳的姑娘已經趴在了案上,拄著腦袋,似是將睡未睡。
太子一邊翻開手裡的帳本,一邊轉頭看旁邊的柳煙黛。
也不知道秦夫人是怎麼養的,將她養出了這麼一個天真的性子。
太子越看她越覺得手癢,很想捏一捏,抱一抱。
而這時候,柳煙黛突然動了。
太子以為她要醒過來了,目光便立刻收回來。
彼時,戲樓雅間裡的燭火靜靜的亮著,屏風後的暖爐突突的冒著熱氣兒,案上的小姑娘歪著腦袋,徹底趴到了案上,香甜的睡過去了。
太子失笑。
光是瞧見她,他這幾日來陰沉沉的、緊繃繃的心都覺得舒坦了不少,胸口像是添了些又燙又柔的東西,讓他渾身都跟著放鬆下來。
他那隻手慢慢搓著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看著她的目光都漸漸柔和了幾分。
這是哪裡來的小笨貓兒啊。
太子靜靜地瞧著她的時候,外頭來了人影,敲了敲門。
雅間內的太子先是掃了一眼還在睡的柳煙黛,後是給了屏風後的金吾衛一個眼神。
屏風後的金吾衛閃身而出,在雅間門外會見了對方,片刻後又折返回來,俯身在太子案前說了大理寺少卿派人去搜查秦禪月的廂房的事情。
這意味著,重要證據即將登場,接下來局勢將十分危機。
說完之後,金吾衛就垂著頭等著太子的吩咐。
只見太子神色嚴峻的沉吟片刻後,低聲開口:「去叫御膳房做點吃的送來,要孕婦能吃的。」
金吾衛:「……是。」
——
等柳煙黛是聞到香味兒才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