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凡有衝突,皆由馮氏出面擺平。
那馮氏所出的幾位樊家小姐,也都嫁入高門顯貴,故樊家在天塹關也算獨霸一方。
百姓見到樊家小霸王,都能躲則躲。
即便也有不服者,被馮氏這位巡鹽御史孫女不斷找上麻煩,久而久之,都唯恐避之不及。
然今日,竟有人敲鑼上門挑釁。
眾人顧不得吃飯,紛紛前來圍觀。
可一瞅,這不是昨日白送雞蛋,還跟方司使妙計擒賊的姑娘麼?
當下是議論紛紛,詢問情況。
在青敲響鑼鼓,「我家小姐乃帝師孫女,蘇家得皇上旨意,流放此地。家中雖多是老弱婦孺,但已平安抵達。只因無意得罪樊公子,蘇老太爺上工首日便病重。蘇家兒郎亦帶病上工,夫人們憂心忡忡,相繼病倒。家中無人理事,小姐雖在閨中,也只得不顧名聲,來此討公道。」
青檸聽哥哥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頭不由垂地更低了。
她也問過自家小姐,為何要編造這樣的謊言,而不是說出實情。
蘇笙笙回她,因為世人眼裡,根本不在乎真相。
若知此事因香艷之事而起,只會被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不會有實際改觀。
但若扯上朝政,蘇家或可不顧,樊家卻不得不顧忌。
畢竟,有句老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蘇笙笙早已打聽清楚,樊文昌是被他母親慣壞的,有這麼個不講道理的護著,便別想改。
所以,她只能把目光瞄準了這位由妻子母家扶植的轉運使。
檸語見圍觀者越來越多,樊府卻無動靜,不禁擔憂起來。「小姐,他們怎麼也沒個反應?」
蘇笙笙聲音淡然,「我們若怕,他們只會更害怕。」
不得不說,蘇笙笙此舉確實戳中了樊山的軟肋。
他正在屋中徘徊,心中權衡不斷。
樊山深知,局勢不明時,更不能讓唯恐天下不亂的夫人出門。
因此,他已命人將母子二人都扣住。
「夫人可知,帝師昔日教導兩位帝王時,門下亦有數位權貴世族子弟伴讀。如今才到此地,便已被鑄錢司方司使免去了兩人重役,夫人還看不出來嗎?」
馮氏怒不可遏,斥道:「看出什麼?我只看到你膽怯了!」
樊山面色一青,「夫人以為方司使是慈悲菩薩?他是個無利不早起的人,與帝師八竿子打不著,怎會在這時候偏袒那些流放犯?」
馮氏梗著脖子,「你什麼意思?」
樊山臉色難看,「夫人在府中有所不知,昨日我便聽同僚提及,玄冥王派兵與鑄錢司聯手,擒獲了兩位造假首犯。」
他面色凝重,「這等大事,沒有三五個月的周密部署,是不可能一擊即中的……」
馮氏不悅,「這與今日之事有何相干?」
樊山冷下面容,「方司使若有此等本事,何必屈居在這苦寒之地?可他如今卻妙計頻出,一日之內便收上三百萬假銅幣。」
他見馮氏一臉茫然,只搖頭嘆了口氣。
「方司使背後必定有高人指點,而這個人……不但搭上了方司使這條線,還可能與玄冥王有瓜葛……」
馮氏聽到這裡,才停下掙扎,一臉錯愕,「玄冥王?」
第25章
難啃骨頭
樊山沉吟片刻,「玄冥王性情孤傲,從不與行伍之外的文臣打交道。又怎會設下合圍之計?再者,玄冥王算無遺策,怎會有主犯走脫?」
他當日聽聞封關之令乃玄冥王所發,便已心生疑慮,而今日之事,更讓他確信無疑。
馮氏一臉茫然,「那這些與這女子又有何關係?」
樊山嘆了口氣,目光穿過窗欞,投向外面的喧囂,「朝中有人慾保帝師……」
馮氏一臉呆滯。
屋內陷入靜寂,府外銅鑼聲密集。
樊山收回目光,「蘇家人如此有恃無恐,必有後手。而且,方司使若非得了好處,怎可能甘冒風險解除蘇家兩人重役?」
樊文昌一聽樊山口風不對,嚷嚷起來,「父親就準備讓兒子被人騎在頭上嗎?都被人找上門來了,若我不出去,以後在人前還能抬起頭嗎?」
樊山臉色鐵青,「誰敢欺負你?還不是你咎由自取!今日踢到鐵板,若你還不知收斂,為父這身官衣,早晚被你給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