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曉吃著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而他是真的只「若有所思」,其實啥都沒思。
應津亭不疾不徐地接著說回在提及秦王出身之前,他在和雲清曉說的那部分話題,沒像雲清曉這麼思路順水流、自在地不往回走。
「宛穎之間糾葛複雜,我當年被送往南穎為質,還打的是給嫡母陳皇后守孝祈福的名頭,到了南穎之後過得不好,整日被幽禁罰跪,倒也並不意外。」
「有人見不得我安睡,反正他們白日裡又不愁補眠,便故意夜裡潛入我住的屋子嚇唬我,或是放蛇鼠,或是燒幔帳,故而讓我養成了風吹草動便驚醒的習慣,睡覺時若同屋有人,自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甚至會回想起過往,然後像眼下這樣無法自抑地發顫……」應津亭說著居然把話題圓了回來,他輕聲說,「這就是我說的我有個古怪的毛病。」
雲清曉沒懷疑應津亭話中真假,也就沒想到他其實是真假摻半地在故意引誘雲清曉心軟。
先是說了一大堆無趣的舊事把雲清曉聽迷糊了,越迷糊的人越容易心軟,何況雲清曉本就是個多情公子哥,而越心軟越好糊弄,越是會自行幫他圓接下來他要提出的奇怪請求背後的邏輯。
應津亭接著說:「但我也不是要趕你出去的意思,我自己的問題,沒有委屈你的道理,不過你應當也聽出來了,我這毛病主要是心結,若是能心定下來,也就能睡得好了。」
雲清曉被應津亭說得迷糊:「所以,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幫你?還是你就只是需要有個人聽你說剛才那麼多話,抒發一下鬱結,就沒事了?」
「我想看你安睡。」應津亭終於不再拐彎抹角,他語氣溫和地說,「如果知道同屋的你能好好一覺睡到天亮,我就會靜下心來了,你能保證一下嗎?」
雲清曉:「……」
他有點懵,懷疑自己太困了沒聽明白:「啊?這怎麼保證?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一覺睡到天亮,然後你的心結就沒了?」
應津亭頷首:「萬一能行呢。」
雲清曉心想,應津亭這是被心魔折磨瘋了吧,逮著什麼死馬都當活馬醫……不過五歲就被送到敵國當質子,這麼多年也的確很可憐,反正他說兩句話發個誓也不能天打五雷轟落到頭頂上,那就配合著讓應津亭舒心一點吧!
雲清曉唔了聲,然後煞有介事地開口:「好吧,我一定好好睡覺,一躺下就睡著,一覺到天亮,過程中絕對不會醒過來謀害陛下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