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臣又變得不敢看對方的眼睛,束手無策問:「那我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你了。」
「可能吧。」賀庭說得很輕鬆。
聽到甲板上的水手已經在吆喝人上船了,賀庭也催促對方趕緊上去。
容臣戀戀不捨鬆開對方的手,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抱住他,「對不起。」
然而這一刻對賀庭來說,並不能算是一種別離,而是對於兩個人都是一種暫時性的解脫,他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寬慰道:「你只對不起自己,以後不要再這樣為難自己了。」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我會想辦法儘快回來的。」容臣困窘的啜泣了一聲,「我只是離開一段時間。」
「……這個,再說吧,你平安無事就好。」賀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餘的不重要。」
二人又磨嘰了幾句,水手催得緊,容臣不得不先上船了。
浮金的海面將那輪紅色落日分割到還剩一半,容臣站在甲板上同著他揮手,但很快隨著船身的方向變更,整隻輪船就變成了一片黑色剪影。
而容臣就這樣融入了這片黑色剪影里,賀庭不能再看見他,也不知道以後是否還能再見到他。
船隻大概差不多駛出百米遠的時候,賀庭遠遠就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身後已經圍堵著上來一群人了。
儘管這些人都穿著常服,但也不妨礙賀庭一眼認出他們都是警察。
肖白竟從人堆後面走出來,他越過賀庭的肩膀往海面那兒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又有點無奈的看著賀庭:「賀庭……咱們這種年紀了,也不能做出這麼沒輕沒重的事來吧。」
「狗急跳牆這種事,應該不分年紀吧。」賀庭不由得挖苦自己說。
肖白竟笑得也相當沉重,「理解……」
賀庭只能強迫自己不去與肖白竟對視,他轉身望著遠去的輪渡,祈求這時候海上能掀起一陣巨浪把容臣推得更遠一點。
但事實上,那個黑色剪影在他的視野里越來越大,輪廓也越來越清晰,賀庭清楚的看到甲板上站著三個人,被夾在中間的容臣似乎也看了這邊一眼,然後又將頭垂得更低了。
賀庭覺得耳邊嗡嗡的,腳下也是一陣一陣的翻風發涼,他眨巴眨巴有些酸澀的眼睛回過神,才發現頭頂上方原來是有輛直升機。
黑色的直升機身上還有醒目的一排標誌:HSPU(High Seas Police Union,海上聯合公警)。
隨即,機艙門打開,一名體態有些肥胖的男人通過機艙里放出來的繩梯在沙灘上落了地,他向這邊走過來,胸前的HSPU警徽標誌尤其刺眼。
通過肖白竟招呼聲,賀庭可以得知這人叫艾文,也就是海聯此次抓捕容臣的負責人了。
看到這群人腰間的槍袋,賀庭控制不住自己在內心裡叫囂著一個聲音:真的要讓容臣認命嗎?
甲板上的那張臉越來越清晰,賀庭的視野卻越來越朦朧,但也就在這一秒,賀庭恍惚看到容臣的身體顫了一下,隨即整個人就失力軟了下去。
而剩下兩名控制著容臣的警察立馬後退了一步,兩人面面相覷的樣子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很快,他們不約而同的都弄明白了這是什麼回事,原來只是容臣中槍了而已,賀庭看其他人都仰著頭,他才搞清楚子彈是從那輛盤旋在半空中的直升機里打出來的。
然而賀庭卻陷入一種失態的沉寂,明顯他此時還沒有分清這是因為他太過於害怕而產生的他的臆想還是已經發生的現實時,直到他猝然聽到旁邊傳來的咆哮聲。
只見肖白竟惱羞成怒的往艾文臉上放了一拳,他揪住對方的領口氣急敗壞質問道:「不是說好不會馬上殺他嗎!為什麼要開槍!」
「抱歉,但我覺得我有總處決權。」艾文不當回事道,但那一拳明顯讓他也很生氣。
肖白竟拔了腰上的槍迅速上了膛就直直的懟在艾文的下頜上,他完全氣到了牙關都在發抖:「這跟我們的約定不一樣,現在我也有權……」
然而還沒等肖白竟把話說完,他們的耳邊又傳來一記巨大的爆音聲,那一瞬間所有人感覺耳膜都要被撕開了。
這樣的接連兩聲後,沙灘上的所有人臉上幾乎都只有不可思議這一個表情。
船炸了?!
橘紅色的天幕下,那隻輪船飄起一大股完全不透色的濃煙,主桅杆已經斷了,此時正在向海里倒去,裂開的船艏里湧出大量燃油正在將周遭一片的海水慢慢染黑,船尾再爆開一次炸聲後,舵葉應該是都碎了,整個船體完全癱瘓,船身失重向後翻時,甲板徹底裂開,輪船被分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