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的二人被解救出來時,原本只受了一點槍傷的容薇此時已經是滿頭血污,神志不清了,在被抬上擔架前,她又突然醒來死死抓住容臣的胳膊,嘴巴費力的張合著,但卻吱不出聲來。
爆炸時容薇用身體替容臣擋住了大部分傷害,頭部還受了坍塌重創,因而容臣的狀態還算清醒正常,但身體上原本的劇痛讓他彎腰依舊很困難,他忍痛低頭下去焦急問:「姐,你說什麼?」
容薇口齒不清的,反覆嘟囔的只有一個吐字不清的:「yu……」
「什麼雨?」容臣完全聽不清對方的發音。
容薇這回沒能撐住就暈了過去。
「這兩個都趕緊抬走,那邊,你們幾個處理一下現場,其他人跟我走!」肖白竟指著他們兩姐弟說完,又準備乘另一艘船去追已經岔路離開了的格蘭特。
容臣躺在擔架上,身體疲憊但腦子卻尤為清醒,他試著復原了一下容薇的唇語,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人名來。
……
「動作快點!」
格蘭特站在頂層甲板上,催促著下面的水手趕緊拋錨開船。
眼看著船隻慢慢離開停泊的碼頭,格蘭特的心情卻並未感到多輕鬆,他回到船艙里,拿著一張手繪的航線圖重新打量了起來,他用指尖作筆,順著上面標註了不同數字的白色線條走了幾個鉛繪的站點,卻並沒有看出這是怎麼個走法。
今夜的風颳得很兇,他在船艙里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格蘭特實在琢磨不出個路線來,於是出去抬眼看了看天色,外面確實是快要下雨了,船上的幾百隻封存箱還堆在甲板上,他又用呼叫鈴催促船上僅有那幾名水手去找防雨布之類的東西把箱子蓋一蓋。
但是喊了好幾聲,呼叫鈴那頭都沒有反應。
格蘭特暴躁不已,連忙跑下去看看是什麼情況,結果人剛剛下到二層船艙里,就在拐角處看到了一個正在走近的黑影。
這黑影是從樓梯折角處的地板上蔓延過來的,等半個影子全貌都顯現後,他才看到了一隻明光鋥亮的皮鞋。
格蘭特心生不對,他定睛順著那隻皮鞋往上看,繼而是一條被西褲收裁得很流暢筆直的長腿,懸掛在腿邊的,是一根粗實的鐵棍。
等拎著鐵棍之人的全貌都顯形在暖色廊燈下時,格蘭特先是微微一愣,並很快就認出面前這張臉是誰。
在此之前,格蘭特並與賀庭並沒有過什么正面交鋒,他甚至覺得這人沒有什麼攻擊性,可偏偏這會兒,對方那眉眼裡全是凶神惡煞的壓迫,盯得他脊椎都發涼。
要算起來,兩人應該還是第一次見面才對,但格蘭特卻不覺得他們需要說什麼介紹開場白,他盯著對方手裡的那根鐵棍,不太鎮靜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可能,碰巧了吧。」賀庭有意用了英文回答對方,生怕對方聽不懂,「碰巧我們用的同一幅地圖。」
格蘭特摸了摸後腰,發現槍沒在身上後,他警戒的後退了一步:「你是警察?」
「不。」賀庭同樣警戒著慢步向對方逼近。
格蘭特咽了咽口水,繼續充愣賣傻:「你既然不是警察,那現在是想幹什麼?尋仇嗎?」
「如果我是警察,現在就是公事公辦。」賀庭提著鐵棍在空氣中輕輕揮了揮,「但我不是,所以現在是私事私了。」
格蘭特探到了對方眼裡的殺意,他連忙拿起牆邊的氣胎圈朝對方扔過去,然後拔腿往外跑。
賀庭一棍擊飛迎面襲來的攻擊物並追了上去。
格蘭特原本想著回去拿槍,但是路被後面的賀庭堵住了,他只能抽出一根杵帆用的長棍同賀庭反擊起來,與此同時他大聲呼救了幾次,但根本無人回應,看來很有可能已經被賀庭解決了。
不過他很確定賀庭應該沒有槍這種致死性比較高的兇器在身上,因而他倒也沒有很慌張,但來回幾下後,他沒想到賀庭意外的能打,連著幾下重劈,差點要把他手心震麻,對方完全就是衝著他的命來的,好像今天非要決一死戰一樣不死不休。
風越吹越凶,船身被海浪顛了一下,兩人身體雙雙失了重,格蘭特也是這時候踉蹌了一步,賀庭就抓住機會一棍掄在了他太陽穴上。
一棍上臉,格蘭特完全就是大腦瞬間卡機的,他後跌倒地,賀庭還騎到了他身上,泄怒的拳頭接二連三的砸在他臉上,格蘭特終於不堪其痛失去了還擊的餘力。
好不容易在僅有的一點視野里看到賀庭終於停下了拳頭,他迷糊著眼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死了,他又感覺到耳邊蔓開一陣劇痛,痛得他將近昏厥的狀態里大喊出聲:「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