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那些瑣碎都不重要了。
不管裘時是不是大富翁,原晢都願意和他交朋友。
最好的朋友。
李曼迪至少說錯了一句話。原晢確信。
裘時不喜歡說謊,他最討厭撒謊精了。
裘時是一個非常坦誠的人。
裘時不會,也不屑於騙人。
「他沒有騙您。」原晢抬起頭,眼神堅定:「是我。」
「我就是那個好朋友。」
「我家就住在楊老師家樓上,2號樓301,是因為家裡出了變故才搬走的,現在搬回來了。」
「裘時有朋友,我就是他的朋友。」
原晢重複了一遍:「他沒有騙您。」
「哦?」李曼迪意味深長地看著面前的少年,突然笑了起來。
果然還處在感情大過天的年紀里,都學會無條件包庇了?了不得。
她雖然好些年沒回國,但楊老師還在世的時候,兒子每天和誰在一起玩還是有數的,怎麼就沒見過這一個?怕不是最近才冒出來的。
「是朋友,好朋友。」李曼迪問,「還是男朋友?」
原晢驚了一下,頓時僵在原地。
「你們在談戀愛,對嗎?」李曼迪笑著搖頭,「所以你的證詞不可信。」
「不用太驚訝,也不用想著隱瞞否認,別的不說,在感情問題上,我兒子是什麼德性我再清楚不過了。」
細皮嫩肉的奶油書生,姓裘的都是一個品味。
李曼迪不願再回想過去,她並沒有給少年反駁的機會,打開手機相冊直言道:「我從不反對他和任何人交往,但孩子啊,你要明白,裘時他不屬於這裡。」
合照上的水印日期在兩個月前,是裘時和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孩。
原晢總覺得這姑娘有點面熟,但他現在腦子嗡嗡響,實在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在澳洲那幾周都和這個小姑娘混在一起,一起種地,一起摘果,一起放羊,一起數星星,逢場作戲是他們裘家人刻在骨子裡的東西,誰都改不掉。」李曼迪冷言道:「我可不指望能生出什麼痴情種,他畢業後能老老實實把聯姻完成就不錯了,公司還等著他接手呢。」
「裘時在澳洲有婚約,他沒和你說過吧。」
「好多年了,我第一次帶他回澳洲的時候定下的,雙方長輩都在場,你也可以理解成娃娃親,差不多再過幾年就可以完婚了。」李曼迪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心血來潮想留下來考試,但你認為這條路他能堅持多久,養貓三天,學畫一周,從小毫無壓力不受管教,你認為他這次能堅持幾個月?」
「你又多少時間可以耗在他身上?」
李曼迪收回了擺在桌面上的診斷單。既然已經說開了,其餘鋪墊也就不再重要。
讓對方知難而退,就是最簡單的談判技巧。
「我已經把澳洲那邊的情況打點好了,不急這一年兩年,他要是喜歡像他爸那樣玩,就給他玩,什麼時候玩膩了,什麼時候回到正軌,這種試錯成本不值一提。」
為裘時預約的心理醫生已經準備好了,李曼迪拿上手包,起身道:「不管你們私底下是什麼關係,都不會影響最後的結果。」
「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李曼迪說,「你是好學生,人生就這麼一次大考,耗不起。」
「有需要隨時聯繫我。」
第30章
正值周五, 又撞上某樂隊的重磅首演,今晚的燒烤鋪堪比迪廳。
桌椅一收,燈光一換, 隨著音響節奏突然狂起, 地基都要被台上的老瘋子們震爆了。
單純來湊人頭的原晢對這份熱鬧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他安靜地坐在震感邊緣, 在黑暗中麻木地往杯子裡續酒, 喝掉, 滿上, 再喝掉,再滿上。機械重複, 一聲不吭。
他有點沮喪。
非常沮喪。
聽到李曼迪那番話的時候,原晢一開始只感到震驚,後來有點生氣, 再看幾眼那空蕩蕩的對話框, 他直接就爆炸了——無名無分就被捶了那麼一拳,那個姓裘的還和他玩起了失蹤, 這擱誰誰能高興?
還總不按套路出牌!
要親就純親, 要罵就純罵, 這家人怎麼都這樣啊!
怎麼沒人把錢甩他臉上啊!
就知道白嫖!!!
原晢現在處在爆炸後的泄氣狀態, 因為那個姓裘的終於在太陽落山前給他回了消息, 沒什麼有營養的話, 只是一句前後不著調的:今晚99見,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