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算個好消息。
原晢站在諮詢台前,後怕地深吸了一口氣。
這家醫院規模比較小,院區又處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 嘈雜的急診科在任何時候都人滿為患, 諮詢台根本忙不過來。
眼看當下問不出具體情況, 原晢只能抓緊時間一路往樓上爬。他把家裡的儲蓄卡, 信用卡, 存摺全搜颳了出來, 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鼓鼓噹噹地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即便是傾家蕩產,只要有一點點可能,他都要把母親救回來。
可原晢剛爬到指定樓層, 就在拐角處聽到了猛烈的爭吵聲。
是鮑智寧的聲音。
準備來說, 是鮑智寧被圍困的聲音。
怕是其他家屬又失控鬧事,原晢想趕緊跑過去替無辜之人擋槍, 卻被鮑智寧高聲呵斥了回來。
「看什麼看, 討打啊, 有什麼好看的?」
在看到原晢的瞬間, 鮑智寧摁住了背對原晢的兩個光頭, 直接對周邊人開啟無差別辱罵, 嚇得路過群眾紛紛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意圖很明顯, 他不想讓原晢被對方看到。
確認情況後,原晢迅速掉頭, 假裝找錯地方的路人繼續往上爬了一層,躲在樓梯間的角落觀察等待。
滿是髒話的爭執又持續了大約十分鐘。
原晢一直躲在暗處,卻因環境嘈雜辨不清那兩個光頭為何而來, 直到鮑智寧在樓梯間探頭尋他:「哎,下來吧,打發走了。」
「好。」
聽到夏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的消息,原晢終於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可卡在喉嚨里的疑問還是太多。
原晢清了清嗓子,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問哪一項——夏臻為什麼要獨自走到那個地方?是去見什麼人,還是被騙過去的?
這次事故他們需要承擔多少責任?他能拿出來的錢不多,首要任務肯定是給夏臻治病,如果賠償金額過大,唯一的方案只能是驚動夏老師,儘管他並不願意。
以及,剛剛那兩個人又是誰?為什麼鮑智寧要驅走他?夏臻會不會因此有危險?
鮑智寧自然知曉少年的疑慮,伸手遞過一瓶水,示意他不要著急,並將事情由急到緩一一做了解釋:「剛剛那兩個,是你媽媽最近在談的合作方,但目前這情況我們肯定要違約了。」
「狗犢子,打了個電話就衝過來,生怕晚一步拿不到錢。」鮑智寧在樓梯拐角點燃一支煙,又抬手測了測風向,轉到下風口對原晢說:「合同上的違約金大概十來萬,這群窮狗還想趁機多撈一筆,到時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走法律程序,反正你記著,如果有人找到你,多一分都不要給。」
「這樣的合作方你媽媽大概談了三個,價格都差不多,還不知道其他幾家是什麼意思,等我有空了再去一個個聊,急不得。」鮑智寧吐了口煙,嘆道:「人性啊,落井下石的多,有錢可賺的時候都是親人,一出事就翻臉,翻臉比翻書還快。」
原晢點了一下頭,表示理解。
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意外,但該付的違約金必須付,他不能讓這種小事影響夏臻的聲譽。夏臻的事業心很強,能不能取得世俗意義的成就,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他的母親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至於,這筆不大不小的違約金……拿預備留學那筆錢來填就可以。
時至今日,不管要不要付這筆違約金,他都去不了澳洲了。原晢知道的。
「現在辦公室的位置還沒定下來,合同應該都還在家裡,到時候你回家對一下,把東西都拍給我,這情況我來處理。」鮑智寧說。
說罷,鮑智寧朝原晢示意了一下手裡的煙,似是懇求:「就一支。」
他實在是心煩至極,並非誠心在小輩面前自毀形象。
深吐了幾口煙後,鮑智寧繼續下一個話題,語氣還算輕鬆:「今早的監控出來了,你媽媽沒有闖紅燈,她知道來不及就退回安全島了,是那輛車自己失控撞島,負全責。」
「這帳稍後再和他們算,不著急。」
「狗逼玩意兒。」
原晢也同樣鬆了一口氣。
怪不得,剛剛他在諮詢台問路的時候,中午那幾個聲嘶力竭的家屬一看到他就撒腿跑了,大概是怕被訛上吧。
人性,見怪不怪了。
這筆帳,他會慢慢替母親算清楚。
「對了,你下午考試怎麼樣?」鮑智寧頓了一下,突然就換了個話茬。
「嗯?」原晢有點懵,答道:「挺好的。」
「寫完了嗎?」鮑智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