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才女貌,是嗎。
秦堯身體失重,他竟感覺腳上鏽貼開始蔓延生長,浸透纏繞他每寸骨骼,皮肉,筋脈,又一點點把他大腦侵蝕乾淨。
昏沉鈍痛,喝了太多酒還算濕潤的嘴唇迅速乾裂蒼白,秦堯匆匆低頭,兩肩一高一低地顫。
失重感襲擊了他。
「哎哎,這是怎麼了,怎麼暈過去了!」
「江,江總怎麼過來了?」
對話如呢喃暈語,秦堯什麼都沒聽清。
他感覺身體很冷,好似墮入了冰窟,忍不住地打顫,喝過的烈酒在他腹部攪動,痙攣到他想綣起身體。
期間,他感覺到有道目光在沉默看著他,過了很久很久,視線才消失不見。
再次睜眼時,秦堯看到了片陌生天花板,入目是裝修低調的房間,冷灰色調,看起來很符合江舟泠的喜好。
這是……舟泠的家。
秦堯脖頸拖著腦袋轉動,黑漆漆眼珠打量四周環境。
郎才女貌。
想到這成語,秦堯蒼白嘴唇蠕動了幾下,額前碎發散下,遮蓋住他眼眸,大腦依然昏昏沉沉,殘留酒液干擾他思緒。
肆虐叫囂著,讓他想不擇手段做些什麼。
寬大修長的手掌握緊,攥成個拳頭,秦堯狠狠錘了下自己,錘散這些不應該有的卑劣欲想。
有人禮貌敲了敲門,秦堯視線黏住,沒等裡面回應,敲門的人就自顧自走了進來,還用托盤裝了碗粥與解酒湯。
江舟泠看見已經半坐起來的他,語氣淡淡:「還沒死啊,沒死就爬起來。」
秦堯乾巴巴地看著他,視線一錯不錯,又自知不該,扭開視線:「謝謝。」
他沉默地喝完粥,又把解酒湯吃了,然而即使吃了暖乎乎的粥,秦堯也沒覺得他腹部的痙攣痛感有減弱。
可能是湯太苦了,秦堯唇上全是澀裂的苦味。
江舟泠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前,氣場全開,壓迫感十足,修長身影把秦堯籠罩大半,不緊不慢捻出幾個字說:「我可不像某些薄情寡義的人,我會收留你到明天早上。」
話落下,江舟泠就轉身離開了房間,秦堯看見他離開的背影,心中鈍痛鬱氣並沒有散。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秦堯瞪著雙眼看見明亮天花板,毫無睡意,今晚在下大暴雨,雨聲很大,在他耳旁不斷沖洗。
秦堯失眠了整整一晚,臨近早上,念著江舟泠,他起身繞了幾圈才找到廚房。
廚房很大廚具也很全,但這些廚具都很新,只有煲粥的鍋有了點被使用的痕跡。
秦堯找到冰箱,廚房都很少用,冰箱裡的食材也就不多,堆積的大多數都是礦泉水或者果酒。
好在還有米,以及其他零零碎碎但依然非常新鮮的食材,秦堯煲了鍋加了枸杞的蓮子粥。
煎了兩顆雞蛋,他喜歡熟雞蛋,但江舟泠喜歡溏心的,另外那顆秦堯沒煎太熟。
秦堯還衝泡了兩杯豆漿。
看著這些煮好的早餐,秦堯目光鎖著,眼帘垂下,他又該以什麼樣的立場去喊江舟泠呢?
在秦堯把早餐擺在餐桌上過了會兒後,江舟泠穿戴整齊的出現在這裡,看到桌上的食物,他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
江舟泠穿得很休閒,薄薄的白色襯衫讓他看起來文雅又矜持,透著不容褻瀆的貴氣。
只有他知道薄衣後藏了怎樣瑰艷美景。
秦堯咬了咬腮,吞咽了團空氣。
見他坐下了,秦堯也跟著坐下,看著江舟泠斯文吃飯的模樣,過了良久,他說:「吃完我就走。」
握著筷子的頎白骨節蜷緊了瞬間,江舟泠咽下舌尖溏心蛋,好像不甚在意地垂下眼眸,淡然地頷首。
秦堯跟著沉默地吃完了這頓早餐,他很少待在這麼沉悶的氣氛里,可他並沒有感覺難受。
看到江舟泠出現在眼裡時,躁動鈍悶的糟糕思緒反而被撫平了很多。
哪怕他們的關係依然沒有改變。
早上過了,但秦堯並沒有離開,暴雨更大了,交通受到了影響,他沒辦法走,江舟泠也不需要去公司上班。
兩個人只能暫時在同一片空間,待到雨停。
秦堯收拾好桌上的狼藉,把碗筷洗淨,看著江舟泠,二人相顧無言,他沉默地坐在距離他兩臂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