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泠交疊起長腿,低頭認真看著商業雜誌,並沒有理他,翻了三頁後,他才不疾不徐地用尾光撩了秦堯眼:「昨天睡得怎麼樣?」
秦堯昨晚其實根本沒睡著,他動了動嘴唇:「還行。」
江舟泠凝著他濃重的黑眼圈,唇角漸漸勾起抹淺淡弧度,嘲諷他:「是嗎?我還以為秦先生不勝酒力,睡得頭疼呢。」
聽見他這麼說話,秦堯反而感到心安。
於是,秦堯抬眼對上他的視線:「多虧了昨晚醒酒湯,我睡得很好。」
他鄭重其事道謝:「謝謝。」
秦堯眼神回斂,用極其強大的自制力,迫使貪婪視線歸於旁邊,心想,他欠江舟泠太多,謝謝這種話能還得了什麼。
他這副模樣,江舟泠反而說不下去了,雋淡眉間蹙起,翻了下頁商業雜誌,頭也不抬。
密密麻麻的字組在一起,成了看不懂的天文,江舟泠面色微冷,再次認真看去,才終於看懂。
秦堯低頭,嗅到自己身上衣服的氣息,帶著汗味和酒味,兩種味道糾纏在一起,他倒是受得了,然而這氣味江舟泠相比不太好聞。
他就覺得自己需要洗個澡了,畢竟江舟泠很愛乾淨。
只是這裡畢竟不是工地宿舍,秦堯沒辦法肆無忌憚地使用浴室。
借著問話,秦堯隱忍視線放在江舟泠側臉,足足看了半分鐘,他才問出口:「我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嗎?我想洗澡。」
江舟泠翻閱下一頁雜誌,完整瀏覽了頁內容,用餘光輕飄飄看了眼秦堯,頷首道:「嗯。」
秦堯昨晚待的那間客臥也有洗浴間,但尷尬的是,他沒帶換洗衣服,洗完澡後,身體光溜溜時,他才意識到這個致命問題。
好在裡面掛了套沒拆封的浴巾,哪怕不太習慣只用這個圍住隱私,可現在這情況秦堯也沒得挑。
出來時,秦堯帶著身濕漉漉的燥熱水汽,白色寬大的浴巾圍了圈,腰邊扎了個潦草的結。
即使遮掩了些,也沒法掩蓋那誇張鼓團,秦堯常年風吹日曬,膚色沒那麼白,粗糙又野性,上半身胸肌大到好似能往兩邊炸開,手臂肌肉也明顯。
有股沙礫般的感覺,即使長相很是痞帥,半.裸時也帶著身沉默樸實的氣質,像是只會埋頭苦幹的老實人。
秦堯想著自己現在這副模樣,要是出去見江舟泠,像是在耍流.氓,但這裡也沒有衣服可以給他穿。
他犯了難,手搭在門把手上遲遲沒動。
好在,秦堯沒糾結太久,有人敲了敲他房門,打開那瞬間,他臉上被丟了套休閒裝。
柔軟布料打在臉上,秦堯完全沒感覺疼,他抓著這套服裝,換好。
發現這休閒裝與江舟泠身上那件毫無區別。
——
秦堯被江舟泠收留的第三天,雨勢漸停,外面依然下著大雨,但沒有前兩日下的那般可怖,宛如世界末日。
交通開始運行,世界重新運轉。
於是,吃完秦堯做的早餐以後,江舟泠換了身妥帖西裝,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秦堯透過窗看他弛掠遠離的背影,心依然悶悶地疼。
雨果然小了很多,大樹搖擺幅度下降,然而依然有很多樹葉飄蕩落下,變成無依無靠的落葉。
再也看不到江舟泠身影后,秦堯才強忍著,克制的緩慢的收回目光,他打量這座空蕩蕩的無垠別墅。
手機跳出條信息,秦堯看去,是工頭。
明天有座室內游泳館要裝修,需要他們來干,秦堯指節以奇異姿勢扭起,指腹到底還是落在屏幕上。
[a秦堯(室內室外裝修):干。]
工頭接著發消息讓他明天早上就到,早點開工,秦堯說好。
無垠別墅中,他行李不多,也可以說除了自己一無所有,秦堯鈍悶地將自己舊衣服收好,用塑膠袋裝好。
他看著置頂聯繫人,最近的消息停留在五年前,要走了,是不是要給江舟泠說聲再見。
秦堯咬著牙關,頹然鬆手,怪他懦弱,這個時機他還是說不出口「再見」。
好像不說,就能營造出他能一直待在這裡的假象。
秦堯脊背挺得越發直,他左右逛著,用眼睛,用腳步丈量,像是想用他所有感官把這棟帶有江舟泠氣息的屋子刻在他骨骼里,直至變成堆黃土。
最後,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面有他買的食材,但還是不夠,雨停了,能下樓買很多蔬菜。
秦堯像是一下子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下樓走到別墅區內的超市,進口超市,什麼東西都貴的離譜。
他也不管,買了兩萬菜肉還有水果,提著這些食材,到廚房,把這些東西全部清洗乾淨,又認真切成適合江舟泠入口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