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面熱熱鬧鬧的,謝不塵給鷂鷹和紫微烤魚,薛璧坐在他旁邊,輕聲細語地和謝不塵聊天,偶爾還會討論一些修煉事宜。
小黑難得沒貼在薛璧身上,他化作了人形,坐在謝不塵和薛璧對面。
說實話,他變成人了,謝不塵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
因為小黑真的和薛璧一模一樣,從頭髮的顏色,挽發的樣式,身形的大小,穿的衣裳,乃至於眼角的弧度,說話的音色,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若是單獨面對其中一個還好,但如今旁邊待上一個,面前又坐著一個,如同雙一般,謝不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就有點晃神。
但好在小黑裝薛璧確實裝得不像,一身邪氣外溢,萬萬沒有薛璧那溫潤如玉好相與的樣子。
謝不塵多和他們同時說幾句話,很快就習慣了。
小黑倒了酒在碗中,分別遞給薛璧和謝不塵,遞給謝不塵時,他猶豫片刻,問:「你會喝酒嗎?」
「會一點?」謝不塵嘴上這麼說著,手已經將酒接過來了。
「……會一點的話,還是別……」
沒等小黑勸阻,謝不塵已經仰頭將那碗酒喝乾淨了!
那酒極烈極辣,一口下肚從舌根到五臟都燒了起來,謝不塵眼中不由得被這烈酒激起了點水光。
他被辣得咳嗽了兩聲,整張臉都返紅,火光和酒氣沾染下,雙眼下的那兩顆痣像是明艷桃花里一的點水墨,漂亮得驚人。
「這酒埋了近百年,又放了許多藥草製成,」薛璧給謝不塵拿了一塊甜糕,「很烈的,你得慢慢喝,不能喝太急。」
「這…………」謝不塵將碗放下,又轉頭去看薛璧,十分震驚地問,「你能喝?」
這酒烈得像是熱刀子插喉嚨,薛璧竟然能喝得下去?
薛璧輕輕點頭:「我能喝的。」
小黑在旁邊補充道:「他喝這個壯膽。」
「啊?」謝不塵一碗下去已經有點醉意了,他扶著有些暈乎的腦袋,聲音有些含糊,「壯……壯膽?」
「可為什麼……要壯膽?」
「又不幹什麼危險的事……咳咳……如今飲酒,不應是興至而為,或者……」謝不塵喉結滾了滾,「借酒消愁……」
小黑搖了搖頭,有理有據地解釋道:「因為他覺得我很可怕很危險啊,特別是晚上,所以他要壯膽。」
謝不塵:「?」
那邊薛璧放下酒碗,瞪了小黑一眼。
壯不壯膽的謝不塵已經沒心思糾結了,他把酒碗往小黑面前一推,低聲道:「再給我倒一碗吧。」
小黑看了看薛璧。
薛璧輕點下巴:「給他倒吧。」
小黑依言又給謝不塵倒了一碗。
謝不塵拿起酒碗,竟然又是一飲而盡,似乎將薛璧剛才所說的話忘在了耳後。
烈酒入喉,燙得謝不塵肩膀抖了抖。
那壇酒從滿盈喝到只剩一指節高。
小黑簡直咋舌,他看向薛璧,用眼神請示是不是要阻止一下謝不塵這喝酒的架勢。
薛璧卻搖了搖頭。
「讓他喝吧,」薛璧用神識傳音道,「他心中有苦悶,說不出來,咽不下去,就讓他喝吧,說不定酒,能將那些東西,都暫時衝散一些。」
一碗接著一碗,謝不塵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面前的篝火已換了四五批乾柴,鷂鷹早已經回窩梳理羽毛,飛廉吃得肚子滾溜圓,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腳邊。
謝不塵眼睛酸得厲害,他靠在藤椅上,眼睛直直盯著那小靈獸不移眼。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叫了一聲:「呆呆。」
他醉了,又開始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分不清當下的人和獸都應當是誰。
正悄無聲息來到大門口的鶴予懷聽到那聲「呆呆」後身形一頓,收斂得極其完好的靈力和氣息不經意間外泄一絲。
小黑和薛璧同時迴轉過頭,朝門口那看過去!
「誰——」
薛璧的話還未完全出口,門口那霎時閃出一抹如鬼魅一般的白影!
幾乎只在轉瞬之間,一抹淡金色的靈力朝著薛璧而來,下一刻,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而後便失去了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