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啞醫的話,楚大老爺心頭一驚,他顫巍巍地問道:「那可有緩解的法子?」
啞醫搖搖頭,他將滿是藥液的手擦拭乾淨,而後執筆開始寫方子,一邊寫一邊回復道:「等到寒氣散盡,這高熱也就退了。這是必須有的過程,雖然折騰,但熬過去便好。」
這一次的藥方,他寫了一張又一張,厚厚的一疊,隨後,啞醫站起身,看向明顯精神不濟的楚延琛,注意到楚延琛脖頸處的傷痕,開口道:「大公子,這些日子,還請大公子少言少思少慮,多多休息,保重自身。你脖頸處的掐傷,傷到喉管,儘量少說話,養一陣子,恢復了就好。藥我會另開的。」
「大老爺,我先下去熬藥。」啞醫對著楚大老爺躬身一禮,開口道。
楚大老爺點了點頭,任由啞醫離開。而後他走上前來,看著楚延琛那一臉的蒼白,以及滿身的傷痕,尤其是脖頸處的烏紫痕跡,他的眼中閃過一道怒意與狠厲。
常旭見楚延琛的傷都處理好了,屋子裡的人都散了去,他也不便多留,省得打擾了人休息,便就開口告辭:「懷瑾,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又轉身對著楚大老爺躬身一禮,道:「楚大人,告辭。」
楚大老爺並未多留,他勉強露出一抹笑,而後回了一禮,道:「多謝常大人送小兒回府。改日空了,定當登門拜謝。」
常旭拱了拱手,便就轉身離開。
等到人離開,滿屋子的藥味濃重得令人心中煩躁,楚大老爺看著楚延琛似乎想要掙扎地起身,他急忙上前一步,扶了一把,又將軟枕放置在楚延琛的身後,讓人靠得舒服些。
楚大老爺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他盯著楚延琛看,心頭湧起一股怒火,卻還是壓著脾氣低低地道:「懷瑾,我和你說過,你是玉瓶,打鼠傷玉瓶,不值當。」
楚延琛靠在床欄邊,他的精神懨懨的,渾身都是綿軟無力的,心口間依舊是隱隱作痛,不過倒是比先前的凝滯喘不上氣好了許多。
「父親,對不起。」
他張了張蒼白的雙唇,輕聲說了一句。
聽著楚延琛的話,楚大老爺心頭一嘆,他倒也不是怪罪楚延琛,只是心疼。尤其是看著楚延琛脖頸處的傷痕時,可以看出當時的力道應是極大的,下手的人定是要置人於死地。
如果稍有差錯,只怕楚延琛就不是重傷,而是致命了。
他嘆了一口氣,道:「你應該知道,對於我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無論是人還是事,咱們總是有機會的。」
「沒想到他們會下毒,是兒子失算了。」楚延琛並不同楚大老爺爭執,他沙啞著道:「父親,公主回來了。」
楚大老爺點點頭,看到楚延熙的時候,他就知道公主殿下應該是回來了。這時候他忽然慶幸自己當時因為擔心事有意外,故而特地提前讓楚延熙出發去尋公主殿下。若不然,楚延琛的苦頭只怕還有的吃。
「公主,」楚大老爺想了想,他悄聲道,「懷瑾,小姑娘是要哄的,公主能夠連夜趕路回來,想來心中是掛念你的。」
楚大老爺經的事多,自然看得出來楚延琛心中對於趙清婉已然是起了情愫,或許他自己並未察覺到,甚至可能以為自己不過是逢場作戲,卻不知已是假戲真做了。
楚大老爺並不希望楚延琛往後懊悔,這才特地點了出來。
聽著楚大老爺的話,楚延琛心頭一沉,他沉默地垂下眼,半晌沒有回話,許久之後才啞聲道:「是。我明白的。」
楚大老爺看著楚延琛沒什麼精神的模樣,也不想多說什麼,好在因為楨哥忌辰,楚大夫人去京郊的白雲寺祭拜,二夫人以及二老爺陪同前往。及至恩科舞弊案發,楚延琛入獄,楚大老爺怕大夫人他們擔心,故而特地按下消息,未曾通知他們。而祭拜尚未結束,故而此時府中僅僅只有楚大老爺在。
不過,楚大老爺心中也是慶幸,若不然楚延琛這一身的傷,還不得將人嚇壞了。
「老爺,大公子,公主殿下回來了。」門外有小廝高聲回稟。
聽到這一聲回稟,楚延琛微微一愣,他以為趙清婉入宮以後,不會這麼早回來,畢竟當時離開的時候,趙清婉那明顯不高興的模樣,加之這來回奔波,寧惠帝必然會留趙清婉在宮中休息。
卻不成想趙清婉竟然不留在宮中,而是回來了。
楚大老爺看著楚延琛面上的怔神,他微微一笑,小聲開口道:「懷瑾,小姑娘心軟,你傷著了,就好好同人說說,別硬扛著。我就先回去了。」
他提點了一句,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