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琛面上的神情一片冷漠,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顯得異常冷峻:「至於南城的州府令,我得找個時間去會一會了。」
楚延琛的目光略微幽深,屋子裡搖曳的燭火似乎在聆聽著什麼。
而另一頭,出了客棧的趙清婉帶著妙錦走入一家略微清冷的藥鋪。鋪子裡除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便看不到其他人了。那名少年郎撐著手腕,靠在桌旁,一點一點著腦袋,昏昏欲睡。鋪子裡來了人,卻也無動於衷。
「小哥,我們來抓藥。」妙錦走上前來,開口喊了一句。
聽到妙錦的聲音,少年郎睜開朦朧的雙眼,眼中的惺忪睡意尚未褪去,看到眼前出現的兩名清麗姑娘,他懶散地坐直身子,輕飄飄地道:「要抓什麼藥?藥方帶著了嗎?」
趙清婉將手中的方子遞了出去,笑著開口道:「勞煩小哥了。」
少年郎接過藥方,看了一眼藥方,便又看了一眼趙清婉,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看著這藥方,應是不耐濕冷,姑娘若是沒什麼事,還是儘早帶人離開這一帶比較好。」
他帶著藥方,往一旁的藥櫃走去,一邊抓著藥,一邊嘀咕道:「好在你們來得及時,再晚一些,怕是連這些藥都沒了。」
趙清婉微微一擰眉,聽著少年郎的話,她不由得開口發問道:「小哥,如今這些藥很緊缺嗎?」
少年郎點點頭,將藥分裝好,一一包起來,而後抬眸看向趙清婉,認真地道:「缺,如今的江南道,不僅缺糧缺錢,最缺的便是藥材了。」
「姑娘,如今這兒是是非之地,你若是無意遊歷至此,還是儘早離開得好。」少年郎故作老成地誠心叮囑道。或許是看趙清婉和妙錦是兩個姑娘家,心生不忍,故而便又提點了一句,「咱們這兒離疫城不遠,若是出了問題,一個都跑不掉的。」
妙錦心頭一驚,她不由得反問道:「那小哥你呢?你就不怕嗎?怎的不跑呢?」
那名少年郎聽到妙錦的話,他不由得嗤笑一聲,道:「怕啊,可是我們的根就在這兒,往哪兒跑?我可不想當流民。」
少年郎將手中的藥包遞過去,笑著道:「誠惠,五十文。」
妙錦愣了一下,她氣惱地指著少年郎道:「你這的藥,怎的這般貴!我們先前抓過藥,也不過是十九文,你這平白多了一半多。」
少年郎皺了皺眉頭,他將藥包收回來,開口道:「你這小娘子,好生無禮,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兒離疫城近,這藥也缺著呢,過了今兒,怕是這些藥都沒了。」
「那我們就去其他藥房......」妙錦反駁了一句。
少年郎冷笑一聲,他擺擺手,截斷妙錦的話,接著道:「我不是和你說了,江南道如今最缺的便是藥,我這兒沒有的,其他藥鋪就更加不會有了。」
「怎麼、怎麼會......」妙錦似乎不相信,她擰著眉頭,小聲嘀咕著。
趙清婉拉住妙錦,而後笑著道:「好的,五十文是吧,妙錦,付錢。」
妙錦見趙清婉發了話,便就只能不甘不願地付了錢,隨後提著藥包站在趙清婉身邊。
少年郎收了錢,便笑著道了一句:「多謝姑娘。」
趙清婉本是要帶著妙錦離開,只是在離開的時候,忽而看到藥鋪的藥柜上有一個蓮花花紋的符號,她頓住腳步,突然開口問道:「小哥,你為何要守著這間藥鋪?我看這兒似乎沒人了。」
少年郎的目光掃過一遍鋪子,他笑著回答道:「這是我阿爹的鋪子,他半輩子的積蓄就是這一間鋪子了,我怎麼能走呢?我要是丟了鋪子,他回來可是會打斷我的腿的。」
聽到少年郎的話,趙清婉忽而道了一句:「南城有風,什麼時候下雪?」
趙清婉的這一句話,讓少年郎的臉色略微一變,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銳利,緊緊盯著趙清婉,而後低聲問道:「姑娘說的是哪裡來的雪?」
「京城來的。」
少年郎走上前來,揚了揚手,而後微微躬身,示意趙清婉隨他往後堂走去,他低聲道:「雪已經下來了。」
妙錦這時候便也察覺到不對,她乖順地跟在趙清婉的身後,隨同趙清婉走入後堂。
入了後堂,便見剛剛還一副懶洋洋模樣的少年郎,面上已然是一派冷肅,他領著趙清婉走至後堂的一間廂房,隨後躬身一禮,道:「幽曇見過殿下。」
趙清婉面上的神情尚算冷靜,她倒是想不到這一處竟然會是父皇布下的暗探點。
「楊叔來了嗎?」趙清婉開口問道。
幽曇點點頭,而後回道:「大人馬上就到,還請殿下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