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惱地看了一眼楚延琛,而後低聲道:「你別哄著我了,難受就先閉眼歇一會兒,要不要躺下?」
楚延琛搖搖頭,此時的風邪入體,不僅僅是高熱,他連呼吸都有些凝滯,躺著便更是不舒坦了,故而才這般倚坐在床頭,稍微順一順氣息。
見楚延琛氣色上虛乏地厲害,便是連開口說話都少了,便能猜到楚延琛的肺腑間應是不舒坦的,她的喉嚨間仿佛是堵著一塊棉絮,酸澀得厲害,低低地道:「我給你拍一拍,順順氣息吧。」
「嗯。」楚延琛沒有推辭,他略微坐直身子。
趙清婉坐近楚延琛的身邊,而後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楚延琛的後心處,她的內息綿柔悠長,覆在柔軟的小手上,在觸及楚延琛的後心處時,輕輕地導入些許,一點點化開楚延琛體內凝滯的寒氣。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燒著的暖爐露出的溫暖氣息讓整間屋子都顯得暖和。
只是這一派安靜尚未延續多久,就聽得廂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重九輕輕敲了敲門,而後開口道:「公子。」
聽到重九的聲音,楚延琛打起精神來,他知道若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重九是不會在他病著的時候來打攪的,他回了一聲:「進來。」
重九推門而入,看著屋子氣色不佳的楚延琛,他到口的話語不由得遲疑了一會兒。
楚延琛隨口問道:「怎麼了?」
他的聲音沙啞無力,帶著明顯的病意,若不是先前楚延琛曾經交代過,重九是半分都不想在這時候再讓自己公子費神的。
然而重九也知道如今這江南道一帶的事兒,局勢複雜,很多事是耽誤不得,故而他想了想,也只能壓下心頭的擔憂,如實回稟道:「回公子,謝大人他們到了。」
聽著這一句話,正在替楚延琛順氣的趙清婉,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這一頓便迅速讓楚延琛察覺了出來,他的目光狀若無意地掃過趙清婉,而後笑著道:「人在哪兒?」
「在偏廳等著。」重九沉聲應道。
楚延琛想了想,他看了一眼趙清婉,隨後坐直身子,開口道:「我換一身衣裳就出去。」
趙清婉忽而拉住楚延琛的手,道:「不必了,讓人來廂房吧。你還燒著呢,這路上來來回回的,況且偏廳里冷得厲害,你本就不舒服了,再添一分寒意,就更不舒坦了。」
楚延琛聽著趙清婉的勸阻,他轉過眼,看了一眼趙清婉,低聲道:「這般見客,衣衫不整,儀容不佳,有失禮儀。」
趙清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而後道:「你這一身的謫仙風範,誰敢說是有失禮儀了?好了,就這般定了,重九,你去將人請到廂房來。」
「是。」重九急忙躬身一禮,而後就退了出去。
見著趙清婉這般強硬的態度,楚延琛不好繼續反駁,主要是他如今渾身綿軟,也掙不過趙清婉。
趙清婉將小几上的藥碗端起,此時碗中藥汁的溫度已然是恰好的了,她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子遞給楚延琛,而後一邊餵著一邊囑咐著:「若是不那麼重要的事兒,簡單說兩句,早點歇著。別忘了你還是個病人。」
「好。」楚延琛眼中透出一抹笑意,或許是先前服的藥起了作用,也或許是剛剛趙清婉導入的內息有了效果,原本暈沉沉的腦子在此時慢慢地清醒過來。
「楚大人,聽聞你......」
謝嘉安一行人跟著重九入了廂房,人尚未抬入廂房,秦曦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一入屋子,便見著趙清婉那溫柔餵藥,絮語叮囑的模樣,他那未完的話便就梗在喉嚨間,半晌說不出口。
見著人來,趙清婉收了藥碗,站起身來,看到入屋的一行人,她的視線掃過,落在謝嘉安身上時,略微頓了一下,但很快便自然地點頭示意,笑著道:「諸位同懷瑾,應當是有事相商,我就先出去了,過一會兒懷瑾還得服一次藥,我先去看看妙錦那兒熬製得怎樣了?」
「是,臣恭送殿下。」
「臣恭送殿下。」
在房中的三人對著趙清婉躬身一禮,恭敬地目送趙清婉落落大方地離開。屋子裡一時間就安靜了下來,謝嘉安當先一步走了上來,看著面帶病容的楚延琛。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道:「楚大人的身體情況如何?」
楚延琛笑著回道:「不礙事,不過是些許風寒,服了藥今夜好好歇一歇便好了。我這般儀容不整,還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