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有樣學樣,這齊二爺在齊老太爺的身邊,倒是學得很徹底。」
「但是,」齊宇飛想了想,心頭還是有一層揮之不去的疑惑,「下官記得,齊老太爺的身邊是有一位心腹在的,那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在他的地盤上命喪他人的手中?」
楚延琛對於這一位孜孜不倦學習的齊宇飛,倒是異常地有耐心,他輕聲解釋道:「天下熙熙為利來,是人,總是會有軟肋的。那一位老管家,也不例外。」
如今這江南道的局面,看似平穩,實則兇險異常,他的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所以,我剛剛說,這背後還有人,先穩一穩,水太渾了現在,等人浮出來,再動手。」
等人浮出來?齊宇飛心中微微發顫,卻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除去齊二爺的事兒,不會那麼順利。他的眉眼間閃過一抹焦慮,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不要急,」楚延琛安撫著人,他輕飄飄地接著道,「齊二爺也不是一心想要站在某人面前當靶子的,他能夠忍這麼久才動手,說明他的耐性很好,而能夠當機立斷地對自己的父親動手,可以看出他的性子果決狠辣。這樣的人,又怎麼會甘為人下呢?」
「所以,他的背後肯定不止一家勢力,你也知道,買賣是要貨比三家的,齊家這塊上好的肥肉,誰不想要呢?他自然是要待價而沽了。」
楚延琛心頭想著能夠同齊二爺做買賣的人,一則是陛下,另一則......他的眉頭微微一擰,心頭有了一個新的盤算。
「腳踏兩條船,總是不穩的,咱們就等到那個時候再出手。」楚延琛慢條斯理地說道。
齊宇飛聽著楚延琛的話語,他的心中閃過一抹隱秘的歡愉,但是很快便又升騰起了絲絲縷縷的害怕,腳踏兩船......他的眸光掃過一臉平靜的楚延琛,那張蒼白而又清雋的面容,陡然間給他一股壓迫感,畢竟他之前也是如此,卻不知這一位欽差大人到底是知道了多少?
「你放心吧,這江南道的水路,必定是要交給你的。」楚延琛的唇邊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出口的話語令齊宇飛忐忑不安的內心稍稍鬆了松,但是卻還是有些不安。
楚延琛靜靜地看向齊宇飛,輕聲道:「本官不喜歡被人背叛,這一點,成蔚要牢牢記住。第一次,本官可以讓人將功折罪,但是下不為例。」
「若不然,這江南道,大可換一個人。畢竟齊老太爺已經死了。」
聽著楚延琛的話,齊宇飛心頭忐忑不安,他喏喏地應下,急聲表明道:「下官曉得,請大人放心。」
楚延琛的手指輕輕地敲了下桌子,若有所思地道:「行了,這些事兒,過去了就過去了,如今你暫且將水路都打理好,還有同江南道的幾個勢力將關係處好,記得要恩威並施,你的身份,已經不是一介草民了,官身,是你的一道護身符,也是一層虎皮。至於都督府的游彥,回頭,我會給你提點提點......要掌控江南道的水路勢力,同水師的關係總是要處好的。」
齊宇飛聽到這兒,心頭一寬,他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多謝大人。」
很快,他想了一下,便又悄聲試探地道:「那麼陸路上......」
「這事兒,你就不要操心了。」楚延琛平靜地道,「河水不犯井水,對方也不會插手你這一頭的事。」
齊宇飛沉默地點頭應下,不敢再多問,他見楚延琛的面上已然是一片蒼白的疲色,便也就識相地行禮告退。
第124章 安排
看著人退了出去,楚延琛緩緩吐出一口氣,肺腑間傳來一陣陣的隱痛,額間也是一跳一跳地疼,他知道今兒著實是太過疲憊了。
剛剛同齊宇飛的一番話,既有提點,又有震懾,齊宇飛是一枚關鍵的棋子,故而他這才耐心地多說了一些。畢竟現下這個時局,要找一把趁手的武器,可不容易。
楚延琛低著頭,悶悶地咳嗽了數聲,只覺得身子骨里一陣陣地泛冷,伸手撫了下額上的溫度,略微有些高的溫度,讓他知道,自己怕是有些低燒。應該是因著夜風寒涼,他的身子畢竟是尚未痊癒......看了一眼天色,此時已然是深夜了,他將手中的書信舉了起來,對著那燭火看了好一會兒,隨後便就湊近燭火,一小撮火苗竄了上來,那一紙書信迅速燃了起來,楚延琛看著那書信慢慢地化為灰燼,最後落入一旁的水杯中,火光消散。
楚延琛拿起杯蓋,將之掩蓋住。他靠著椅子,將得到的消息一一分析,從中抽離的線索,交錯縱橫,他的意識異常清醒......從陰差陽錯的大婚,到恩科舞弊案,再到江南道貪腐案,及至如今的皇子的出事,仿佛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