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騎在馬上的常旭抽刀擊飛疾射而來的弩/箭,強大的反震力讓他的虎口略微發麻。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馬車,一聲尖銳的哨音驟然響起。
眨眼之間,從四面八方躍出數道人影,刀劍相交的鏗鏘聲,人員倒地的沉悶聲,以及齊射而來的箭矢穿透馬車車壁的聲音......在隔著皇宮不過一條街的路**織著......
重九和拱衛著馬車的護衛身形極快地反擊,利刃狠狠地扎進了刺殺者的身體和頭顱,在那些刺殺者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隱藏在暗處的楚府死士尋覓到了躲在暗處的那些弓手的位置,手中的匕首扎穿弓手的胸腹脖頸,將這些活生生的生命化作一灘死肉。
空氣里瀰漫開令人作嘔的血腥,一陣風過,刺殺者前仆後繼。
忽然一道劍光從不遠處劈了過來,徑直劈向那一輛馬車,眼瞅著要馬車斬成兩半,突然間,聽得一道嗡鳴聲響起。
「噌——」
一陣強烈的勁氣從馬車的側方呼嘯而過,暗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便是這一刻,被人圍困住的重九心頭微微一松,刀光划過,凌厲而來的劍光剎那間頓了一下。
常旭握著刀,凌空躍過,手中的刀氣迎著劍光劈了過去,劍光好像被斬斷了一樣,在空中就驟然消失,劈出這一劍光的刺客甚至來不及揮出第二道,喉嚨上一涼,飆出一道血氣,睜大雙眼,看著從他身邊越過的身影,不甘地倒了下去。
常旭沒有停下身影,手中的長刀冰冷鋒利,他如同一隻幽靈似地撲進廝殺的戰團里。他的攻擊是快速而殘酷的,刀光所至,就能收割一道生命。
遲則生變的道理,他很明白。速戰速決,若不然怕是要誤了楚延琛上朝會的時間了。
在縱橫交錯的密集戰鬥里,常旭一掠而出,手中的長刀在那些結成戰陣的刺客咽喉上划過,隨後驟然提氣,右手一脫,那柄長刀直接飛射過去,扎穿了衝破防線接近馬車的一名襲擊者的胸膛,那血斯拉地噴湧出來......
忽而間,一道尖嘯聲從外圍闖了進來,常旭此時正處於舊力已消新力不濟的時候,他看著凌空砸來的火筒,雙瞳一縮,眼看著這一枚火筒即將落下,一縷凌厲的勁氣衝著那一道火筒呼嘯而去,那一枚火筒隨之回倒。
轟然一聲響,氣浪隨著濃濃的火光以及煙霧炸開。等到硝煙慢慢地褪去以後,楚延琛緩步走了過來,剛剛那一道凌厲的掌風正是他的出手,或許沒有人想過從未出手的楚延琛竟然有著如此功夫,因此刺殺在他的插手下,結束地猝不及防。
楚延琛安靜地站在街道的一端,那挺直的背脊,仿是列松如翠。微風拂過,撩起他的衣角,在曦光的光暈之中,端的是積玉如石的風範。如若不是身上尚未褪去的殺意,真可謂是郎艷獨絕的翩翩貴公子。
他看著街邊的一片狼藉,些許不知死活的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在猩紅的血水中,嗚嗚咽咽的哭聲順著風聲傳了過來,兩側的陰暗角落裡,街邊檐下,三三兩兩地倒著布衣百姓,時有時無的痛苦**聲傳來,這些人,或許是早市擺攤的貨郎,或許是無意捲入的路人......好端端的,卻因著他,遭了這無妄之災......
楚延琛的眼神掃過地上杳無聲息的一人時,心頭微微一緊,那人,若是他沒記錯,是那一日送他紅雞蛋的早市老闆,他還送了那老闆一份禮物的......只是如今,卻是無端牽累了人......
何必呢?他總會死的,陛下就這般迫不及待嗎?
楚延琛的臉色很蒼白,面上的神情倒是還算平靜,只是這平靜之中,帶著些許漠然。他抿了抿唇,體內洶湧的寒意衝擊著血脈,血氣再肺腑間不斷翻湧著,胸口處湧起一絲深入骨髓的疼痛,令他不由自主地低頭嘔出一口血來。
「公子!」重九疾步上前,驚呼聲里夾雜著慌亂。他記得啞醫說過的,楚延琛如今的身子是半分都動不得武,是他太過無用,才讓公子動手相助。
常旭稍稍平復了**內紊亂的氣息,擔憂的目光看向楚延琛。他很早就知曉楚延琛並非如表面上看到的這般柔弱,只是他也知道楚延琛的身子並不好。此刻見著楚延琛嘔血,他心頭一沉,眸中的擔憂越發凝重。
楚延琛搖了搖頭,勉強平復體內紊亂的呼吸,他抿著沾染著血色的唇,伸手拭去唇邊的血漬,不著痕跡地給自己服下一枚藥,而後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走吧,該上朝了。」楚延琛垂下眼眸,冷淡地開口,又抬眼看了下道路旁哀哀哭泣的五無辜百姓,常旭站在不遠處,手中的佩刀沾染著不少血色,他沉默片刻,交代道:「留兩人下來,協助京畿衛處理這兒的事兒。能治的盡力治,該給的賠償,便就多給點。」
「是。」重九低聲應道。
他又看了一眼重九手臂邊破開的衣裳以及鮮血淋漓的臂膀,沉聲囑咐道:「你先去包紮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