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向春和呂平兩口子才有充足的時間,在這一片小河邊的荒草地上爭論與解釋。
不過饒是向遙,也沒有想到,她不過就是在席間懟了呂平幾句,竟然嚴重到兩人要吵架的地步。
當然了,向春似乎十分嘴拙,全程幾乎都是呂平在發泄自己的不滿,以及在字字句句中融入濃濃的pua味道。
向遙在穿過來之前,正處於女性覺醒而信息爆炸的時代,這些pua的手段,已經被女孩們用各種形式破解,因此她一眼就能看了出來。
只不過,在這個年代,這種情形似乎並不罕見,並且連女性們自己,很多時候也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正如中午吃飯的時候,向春有心為自己解釋兩句,娘家人卻迫不及待地站在呂平的這一邊,用比呂平這個丈夫更激烈的語句,來批判他們「不懂事」的女兒。
嘖。
向遙心裡不是很高興。
這種感覺,就猶如一個人的眼睛和耳朵都被薄紗籠罩住,既看不見也聽不見,在本能嗅到的危險當中,無能為力。
她想,這需要一個突破口。
「小春,你也知道我娘的想法,她早就對你遲遲生不了娃這個事情不滿意了,要不是我一直幫你說話,我們這日子都過不安生了。」
呂平抬手,輕輕拂過向春垂落下來的一縷髮絲,語氣輕柔。
向春的頭低著,沒有人能看清楚她的表情。
幾秒鐘後,她才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的,我也知道娘也是著急,我會忍著的,為了我們。」
呂平輕笑一生,似乎有些滿意了:「不僅是在咱們家裡,就是在岳母娘這裡,你也不要總是搭拉著個臉,不然別人還以為我真欺負你了,是不是?」
向春「嗯」了一聲,順從地應了:「我會的。」
「還有,遙遙這個小丫頭」,呂平進一步說道,「我看就是長歪了,你離她遠些,別染了瘋瘋癲癲的毛病。」
向春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抬眸卻見呂平勾著唇凝望著自己知道他不想聽到自己的辯解,只得閉上了嘴,卻也沒有點頭。
呂平輕笑一聲,拉了拉她的手,善解人意般:「我知道你顧念你娘家,但是你已經是咱們呂家人了,可不能什麼事都想著娘家。」
「不過,」他捏著向春的手,用了些力氣,「咱們隊不是有好幾個還沒有對象的小伙子嗎,我看,要不你提一提?」
向春下意識就想點頭,但是頭點了一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連忙改為了搖頭。
她語氣有些急切,也有些懇求:「遙遙年紀還小,她還不著急找對象,而且、而且我們隊那幾個……都不好……」
呂平握著她的手更加用力了,疼得向春不由得我微微縮起身體,小心翼翼地試圖掙脫。
「我看就挺好,」呂平面上笑意不變,直接將商量的語氣改為命令,「待會兒你就——」
「哈嘍啊——」
向遙的聲音從上方直直傳來,打斷了呂平的話。
兩口子都沒有料到,他們
特地找到一個沒有人來的地方說話,卻竟然還是被提及的正主給聽到了。
呂平捏緊向春的手不由得鬆了些許,向春條件反射似的縮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忐忑地看向向遙,尷尬地說道:
「遙遙啊,你怎麼在這裡……」
向遙瞥了一眼她透出不正常紅的手,嗤笑一聲,挪開目光,直直盯著呂平。
「我一直在這裡睡覺啊,誰知有隻蒼蠅一直嗡嗡嗡地在我耳邊飛來飛去,我不堪其擾,可不就醒了?」
這比喻十分明顯,就是再沒有文化的人,也聽懂了向遙這就是在暗諷他們。
呂平的臉色先是僵了一下,便馬上又恢復了和緩的神色,他不閃不避地迎接著向遙的目光:
「遙遙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光顧著跟你大姐說話,都不知道你也在附近,這不,剛剛正聊到你呢。」
向遙皮笑肉不笑地望著他:「嗯,我聽到了,何止是聊到我,還要給我做媒呢,是吧?」
她真是奇了怪了,這些親戚們,都這麼熱衷於給她做媒,是見不得她日子好過是吧?迫不及待想推她入火坑是吧?
向遙抿了抿唇:「那真是太謝謝你了,不過啊,我不需要。」
呂平笑得暖如春風,一點都看不出異樣,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面前身材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曼妙的少女,心裡不由自主地想著,就得嫁到他們那邊去,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