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聆心裡默默做著計劃,寫完手邊的筆記,通覽一遍後,便起身把桌上的東西統統收進書包,然後從一旁的木架子上找宣紙。
翻找中,談既周寫過字的那張又出現在視野中。
她微微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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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與早春交接的時節,氣溫緩慢回升。
溫知聆經過方老師家的前院時,剛好碰見在花圃旁邊站著擺弄花枝的方老師。
被木柵欄圍出的花圃里有新移栽的花苞,不過僅有一半,花圃的另一半還光禿禿的,僅有翻出的新土。
她彎彎唇,認識的人中,好像只有方老師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但是等走近幾步,溫知聆忽然發現老師的左手包著紗布。
她驚訝道:「方老師,您的手……」
「哦,前兩天小張回家探親,我想著自己下廚做兩道菜呢,結果被刀削了道口子。」方文鴻抬抬手,「沒多大事,就是這幾天沾不得水。」
他叫溫知聆過去看花。
「多觀察觀察,以後畫的時候啊,心中有物了,下筆自然有神。」
溫知聆點點頭,站過去微微彎腰,專心致志地觀察枝葉走向,碰到不認識的花,還會主動詢問。
方文鴻最欣賞她的一點便是不浮躁,能夠很快的潛下心投入進所學的事物里。
認出芍藥花苞時,溫知聆有些意外地抬頭,笑說:「方老師,我昨天正好畫了一副芍藥圖。」
方文鴻揚眉,「巧了不是,真花現在看不了,我先欣賞欣賞畫上的。」
兩人一起進到室內。
還是上回那個書房。
溫知聆從畫筒里取出畫,鋪開在書桌上,一副山間夜景,一副沒骨芍藥。
芍藥圖的邊上還題了句她摘抄的詩句——春來無事,只為花忙。
方文鴻看完便朗聲笑起來,「這詩還挺襯我。」
他視線下移,「怎麼沒蓋章?」
想起這個,溫知聆就挺鬱悶。
她說:「我前幾天整理桌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印章碰到地上了,它直接碎成兩瓣。」
方文鴻寬慰:「沒事,那章子也挺久的了。」
他記得是三年前給她刻的,那塊石料品質一般,估計也是裂開的原因。
「我那兒正好有幾塊好料子,明天再給你刻一個。」
溫知聆低頭看看方老師包得嚴嚴實實的左手,有些擔心地問:「方老師,您的手沒影響嗎?」
經她提醒,方文鴻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有道豁口。
一動,確實疼著,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
溫知聆不在乎料子好壞,想到個主意,「我去網上買一個就好了,我之前看到網上有賣的。」
「哎,」方文鴻攔一句,「網上的東西良莠不齊,有些還是機刻的,別浪費那個錢。」
「這樣吧,我找個人給你刻。」
「會不會很麻煩啊?」溫知聆遲疑地問。
「不麻煩。」
方文鴻已然拍板決定好,「既然是要用很久的東西,一開始就得好好挑選。」
說完印章的事,今天的課才開始進入正題了。
先是改畫,再是聽講新內容,最後自己練習。
溫知聆伏案寫寫畫畫,一上午很快便過去了。
下課時,方老師留她吃午飯。
家裡沒人,回去也是點外賣,溫知聆自然答應。
保姆張姨仍在廚房忙著,還剩最後一道菜沒做好,叫他們稍等一會兒。
方文鴻不著急,他上了一上午的課,也有些疲累,一去客廳便臥在搖椅上半躺半靠著閉目養神。
溫知聆則趁著這一會兒的功夫找發糕玩。
門鈴響時,只有溫知聆最得閒,離入戶門也最近。
她起身走過去,向外推開有些重量的防盜門時,還在想會是誰。
然後便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談既周。
穿一件深色夾克,寬肩長腿,垂眸與溫知聆對上視線時微微抬了一側眉。
進門,反手將門合上。
看著面前仍有些怔忡的女孩,談既周輕笑一聲,半開玩笑:「不認識了?」
這也沒過去多久吧。
溫知聆搖頭,低聲說:「認識。」
兩人一起回客廳。
方文鴻看到談既周,問他今天怎麼到現在才來。
「上午有事耽誤了。」
他們倆聊天,溫知聆則在一旁陪發糕玩靜音小球,這是它最喜歡的玩具。
剛才玩到一半,被門鈴聲打斷了,這會兒回來,發糕又叼著小球走到她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