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樓上睡著了,你去看看。」
丟下這句話,談既周就走了。
陶可星懵得很。
所以這是來幹嘛的?專門來一趟檢查店裡的營業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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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溫知聆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談既周來過。
因為前前後後算起來,他只在店裡待了不到十分鐘,陶可星覺得沒必要特意提一嘴,顯得她特八卦似的。
但溫知聆第二天在宿舍醒來後,仍對這個她以為的夢有隱隱約約的印象。
室友還在睡,她輕手輕腳的起床,去外面的公用洗手池洗漱。
涼毛巾敷在臉上,冰得溫知聆霎時清醒,她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
十六七歲,對談既周的幻想最濃烈的那段時間,她都不曾做過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夢。
不過要是放在那時,她還會傻傻的開心一下。
現在她只是輕輕嘆口氣,拿掉毛巾,看斑駁鏡面上的自己。
溫知聆,別再想了。
……
接下來的一周,談既周沒有收到溫知聆的任何消息。
他只能在朋友圈了解到一點她的現狀。
當然,都只和她的畫有關。
她照常上新,像是將那晚忘得一乾二淨。
一個星期過去,談既周確定她斷片了,也知道自己被平白無故親了的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喝醉了就可以胡亂碰別人的嘴?
哪兒來的壞毛病。
但坦白說,他沒有生氣的情緒。
如果硬要給出個詞來形容談既周的心情,大概就是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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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談既周去看望方文鴻。
方文鴻前一天才落地北城,他不久前在國外做完一場手術,如今人在一家私立醫院裡靜養。
談既周空手過去的,推開病房門,方文鴻沒在床上躺著,氣色看上去還不錯。
雖然他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手術很成功的消息,但現在親眼見到方文鴻的樣子才徹底放心。
方文鴻見到他有點驚訝,「這麼晚還過來?」
談既周走過去,裝正經地問:「打擾您了?」
方文鴻笑一笑,招呼他到病房的會客廳坐。
會客廳很大,談既周看到那邊的桌上擺著筆墨紙硯。
方文鴻注意到他的視線,解釋說:「整天憋在屋裡悶得慌,寫點兒字靜靜心。」
談既周輕笑,因為這些工具又想起溫知聆。
他在軟椅上坐下,將手機擱在面前的桌上,「我前段時間遇到個挺久沒見的人。」
「哦?」方文鴻問:「哪個人啊,還值得你專門拎出來跟我說一聲。」
「你也認識。」
方文鴻擺弄著筆架的動作微微停頓,他的神色不像在猜測談既周提到的是誰,單單只是因為這句話而想到了什麼人。
談既周接著說:「你教過的學生。」
方文鴻抬眼,眼中詫異難掩,「知聆?」
除了談既周,他只教過一個學生。
「她現在在這邊?」方文鴻思索一會兒,「她今年還沒畢業呢吧,你在哪兒碰上的?」
「在外面吃飯的時候。」
現在想想談既周也覺得有些巧,剛好他出去透氣,又剛好低頭看見她。
方文鴻想起以前的事,眉目間多了些悒然。
他和談既周說:「我是不是和你提過知聆和我說不想再上國畫課了?」
「我後來才大致猜到原因。」
當時溫知聆用的是耽誤學業這個理由,但方文鴻能聽出這只是藉口,他沒戳穿,跟她說這個好商量,減少課時,或者把國畫課改成隔一周一來,都可以。
那一年,她父親再娶沒多久,生意也出過問題。
家庭有變故,可能會對小孩產生影響。
方文鴻想了想,又問是不是家裡資金供不上,那他完全可以免費當她的老師。
他不缺那點學費,一開始跟溫實僑收錢也只是為了表明態度。
「能想到的我都問了,她怎麼都不肯點頭,眼睛通紅,跟我說謝謝老師,自己已經想清楚,不準備再學了。」
方文鴻雖然惜才,但小孩子不願意學了,他也只能作罷。
談既周說:「她父親不是做醫療器械的?不至於拿不出學費,而且我好像記得,你說你幫過他。」
方文鴻點頭,「嗯。」
溫實僑是個有賺錢頭腦,但不守規矩,過於活絡的人,他靠這個性格闖出了一點事業,也差點把自己的全部身家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