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感覺她在他面前,越來越鮮活。
兩人沒有卡著時間,提前出發,不緊不慢的到了商業街。
離旁邊高中放學的時間還有一會兒,整條街攏共也沒多少人,暢行無阻。
溫知聆說的麵館規模很大。
上下兩層,門面卻很樸實無華,「玉華麵館」幾個方方正正的大字印在紅底招牌上,還有經歷過風雨歲月的老舊痕跡,看得出生意很紅火,味道不會差。
客人少,點的餐很快送到桌上。
米線熱氣騰騰,香味撲鼻,溫知聆用筷子挑開頂上的辣醬,拌一拌,趁著放涼的時間和談既周聊天。
「你高中是在北城哪個學校讀的?」
談既周報了個名字,溫知聆聽說過,鼎鼎有名的國際學校。
她說:「我有點好奇你上學時是什麼樣。」
「我麼?就正經讀書。」談既周想了幾秒,又道:「我是好學生。」
溫知聆失笑,唇角翹得壓不下住。
他故意擰眉,「什麼意思啊溫知聆?」
「沒……」她收斂一點,「就是覺得你像是課餘生活很豐富多彩的那種。」
這個「豐富多彩」,簡直越描越黑了。
談既周不得不為自己正名,「我大伯來淮城之前,我大部分時間都在他家,你別看他現在好像很開明,年輕點兒的時候是個老古板,眼裡揉不得沙,我在
他眼皮底下,想學壞也沒那個機會。」
方文鴻對笨小孩沒意見,但不喜歡不學無術的小輩,尤其是紈絝子弟。
「說起來,我當時想轉學跟他一起來這邊讀書了,但他沒同意。」
因為這事兒,談既周和方文鴻賭氣挺久,高三前沒主動來淮城找過他。
但現在說起,他面上帶著無所謂,已然是一笑置之的態度。
溫知聆正用手腕上的發繩將長發紮成馬尾,下頜微微壓著,聞言抬眸,「為什麼方老師不同意?」
「不合適。」
這是方文鴻的原話。
談既周的父母健在,就算不怎麼露面,也沒道理把人家小孩帶到那麼遠的地方讀書。
他的學業都是規劃好的。
後來高三的空檔期,談既周一個人來淮城這邊住了半個月,被方文鴻知道了,打電話請他到自己家。
也是那時候認識的溫知聆。
溫知聆聽得認真,「我還一直想知道,為什麼方老師和你不是一個姓。」
「他隨我爺爺的前妻姓。」
她點點頭,腦子裡捋了一遍這些關係,覺得深奧,沒有繼續打聽。
米線快吃完時,到了放學時段,麵館里陸陸續續進了很多學生,穿藍白校服,一看就知道都是附中的。
溫知聆還在讀書時,附中就流行一句話,「商業一條街,附中學子的第二個食堂」。
慢慢的,周圍開始喧鬧起來。
溫知聆起身,提前去付錢,前台被學生們圍著,她等在其後,不留神的聽見兩人擠作一團的小女生在聊天。
「下午大課間我去A棟拿試卷的時候看見他了,我的天我根本沒反應過來,完全傻了,沒和他打招呼,後悔死了。」
「他看見你了嗎?」
「啊,不一定,當時人蠻多的……」
「……」
溫知聆代入自己,如果談既周真的來了淮城讀書,又剛好和她同校的話,她應該也會不由自主的在學校各處搜尋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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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為了不耽誤時間,兩人打了車,從麵館出去後,溫知聆提議走回酒店,談既周說都可以。
商業街人流不息,他們與一些學生逆行,慢慢悠悠的往路口走。
米線的調味料加得足,溫知聆有些口渴,牽著他的手左右張望,想挑一家心儀的奶茶店買杯飲品。
然而,她原本放鬆的姿態在看見一個印象深刻的面孔時,陡然僵住。
隔著攢動的人群,溫知聆一眼認出不遠處的年輕男人是誰。
從來不會刻意去回首的記憶,如同被下墜鉛石拖拽的生鏽鎖鏈,一連串的譁然傾瀉而出。
她下意識想躲開他的視線,但那個人比她更快的倉皇折回頭。
他顯然記得她是誰,也記得那些自以為若無其事就可以當做未發生過的一切。
談既周察覺到她手上驟然收緊的力道,「怎麼了?」
「……沒事。」溫知聆搖頭,卻魂不守舍。
直到走出這條街,四下只剩鳴笛聲,她才回神。
剛剛那個人,以前經常跟在翟峮身邊。
一路走回酒店,進了房間,柔和燈光和沉寂的氛圍將她心底的惶惶之感稍微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