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類型太多,直身、齊地、珠繡、抹胸、魚尾……各式類型的每種款式都讓卻盞看得眼花繚亂。
腦子又發暈了,像回到學生時代讀滿試卷天花亂墜的題。
本質而言,她沒有對婚紗這個詞在心裡擬定具體釋義,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踏入愛情,所以,這場婚禮,她抱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唯一的要求也只是,足夠盛大。
豪門出身,即使是聯姻,必然也要三書六聘、明媒正娶,這才對得上她卻家獨女的身份。
「這邊的幾款類型,幫我介紹一下吧。」卻盞道。
她點的那幾款類型都是婚紗中的極奢高定品牌,每一件價位不低九位數,店員聞聲盡職盡責來為卻盞介紹各款婚紗的設計、面料的獨具匠心,以及設計師最初設計各款婚紗的初衷和寓意。
那邊,卻盞在選。
這邊,葉女士走來和謝弦深說話,靜慈的眼神看向正在選婚紗的卻盞,慢言道:「弦深,我這個外孫是有些小性子,但她呀,有可愛的時候,也有……脆弱的時候。」
「前幾天,盞盞一大早上到家裡找到我,跑過來抱著我就哭,聲俱淚下的,眼睛都哭出大片的紅。當時,我還以為你欺負她了,後來才知道事情經過。」
葉簪琳回想前幾天,她剛要澆花兒,卻盞一進門就緊緊抱住了她,眼睛裡的淚花不停打著轉,像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事。
她雖然笑著念她撒嬌又黏人,可心裡比誰都難受。
「她表面看似很堅強,其實有點愛哭。」
是挺愛哭的。
這兩個月,他看她哭過好多次了。
最初認識卻盞,他以為她百毒不侵、鏗鏘頑韌,熱烈鮮活的生命力錚錚昂揚綻放,是亘古荒蕪中挺脊生長的花。
但,花也會落淚。
他見過她的脆弱,纖薄的身骨在他懷裡縮成一團,哭腔隱忍,顫抖著。
見過她的可愛,穿著他的西裝外套站在鏡子前,模仿他的語氣和口吻,叉著腰說要氣死他,找他算帳。
也見過她持.槍,不該饒的理,睚眥必報。
那麼大的人了,還要抱著阿貝貝睡覺,而且,阿貝貝還那麼丑,長長的一條毛絨絨,也不知道她怎麼選中的它。
人長得那麼漂亮,字卻和她的阿貝貝一樣丑。
一說這個,她就不高興,炸毛的次數越來越多。
除此以外,他也見過她的細心,她幫他處理後背抓傷;她的善意,明明自己對橙子過敏,卻第一次下廚……
恍然,他已經見過她這麼多面了。
「弦深。」
葉女士目光移向他,說要求也可以,說心愿也不為過,「不久之後便是你們的婚禮了,那天,別讓盞盞哭,好嗎?」
謝弦深沉思,眸光定在卻盞身上。
她在和店員講話。
店員說到關於婚紗的設計和初衷,象徵的寓意是何,卻盞認真地聽,平和的神色中帶了些不易察覺的笑。
眼眸淺彎,大概,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外婆——」
在謝弦深回答問題的前一秒,卻盞叫了外婆一聲,挽著小老太太的胳膊說讓她看看她選的婚紗,「拐」走人的時候,趁葉女士視線在前面,她輕輕折身看他。
這次沒有慍怒,沒有挑釁威脅的晦狠,仿佛只是不經意的一眼。
僅一眼,收回眸子。
謝弦深跟步走過去。
「外婆。」
她聲音壓小了,挽緊了外婆的胳膊湊近問:「您剛剛和他說什麼悄悄話兒呢?神神秘秘的樣子,我也想知道。」
葉女士了解自己外孫女的性格,故意賣了個關子逗她,「你都說是悄悄話兒了,那就不能跟你說了。」
「外孫女也不能說嗎?」她不死心。
葉女士笑笑默聲。
「親外孫也不能說?」
外婆還是不說話,卻盞又在心裡記了謝弦深一道仇,外婆果然偏袒他。
沒聯姻之前,她可是外婆的心肝寶兒啊,要月亮不給星星的,被一家人寵得無邊無度,現在這位置都快被別人霸占了。
卻盞選婚紗實在沒什麼經驗,這不像是選她喜歡的衣服類型,看到喜歡的、色調入眼的而當即敲定了,和店員談話也當是裝裝樣子,讓外婆看她在選婚紗的態度上其實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