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春替她擦去臉上的汗水,「姐姐,沒事的,什麼旁的都不要想,你現在只要想著把小皇子生出來。」
整整一夜。
上官芷蘭昏過去又被太醫的針和藥催醒,整個人都被汗濕透。
天蒙蒙亮的時候,在上官芷蘭的一聲慘叫聲之後,終於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
上官芷蘭從來是溫聲細語的,謝池春第一次聽見她發出這樣的簡直有如野獸哀嚎般的聲音,她身下的褥子已經都被血水浸透了。
太醫也是一臉汗水,什麼人參,止血的藥物一碗一碗地灌下去,上官芷蘭的氣息卻仍舊是越來越微弱。
梁垣掀開帘子進來,「如何了?」
裡面的人跪了一地,太醫跪在地上,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地下,「回陛下,貴妃失血過多,恐怕是…」
「陛下。」
上官芷蘭微弱的聲音傳來,梁垣走過去,在她床邊坐下。
「陛下。」上官芷蘭氣息奄奄,但是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仿佛蠟燭燃燒到最後,即將熄滅的時候,拼盡全力燃燒出最後的光亮。
上官芷蘭勉強伸出一隻手,讓琴心把剛剛出世的孩子抱過來,琴心雙目含淚,強忍著悲痛,把孩子抱過來,「是個小皇子。」
「陛下。」上官芷蘭氣若遊絲,「您抱抱他。」
梁垣將這個孩子抱在懷裡,這孩子這么小,這麼軟,哭聲也是微弱的像小貓一樣。
上官芷蘭眷戀地望著這個孩子,這個與她血脈相連,她拼死生下的孩子,緊緊握住梁垣的手,「陛下,請您好好照顧他,照顧我們的孩子。」
梁垣點頭,「我會的。」
他對上官芷蘭算不上有多麼喜愛,但是上官芷蘭畢竟在他身邊陪伴這麼幾年,如今看著她這般模樣,梁垣心中多少生出幾分不忍和憐惜,「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春娘。」上官芷蘭的目光轉向謝池春,謝池春忙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上官芷蘭的聲音已經輕得幾乎聽不見,謝池春湊上去,聽見她說,「春娘,替我好好照顧孩子。」
這本該是她的責任,但是她如今做不到了,只能自私地求助於春娘,她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春娘了。
謝池春流淚,「姐姐,我會的,你放心吧。」
上官芷蘭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眼睛裡的亮光一點一點熄滅,只剩下一片沉沉的黑。
琴心竹韻跪在地上,都哭成了淚人。
謝池春替上官芷蘭整理了一下頭髮,擦乾眼淚,一片混亂中,示意琴心跟她出去。
「琴心。」謝池春眼睛還帶著紅色,說話語氣卻已恢復了鎮定,「你們今日都跟著姐姐出門的,離太醫預計的生產日還有幾日,怎的突然這般?」
琴心流淚道,「今日德妃來了,與我們主子同去觀錦鯉。」
德妃。謝池春眼神微微一凝,又是德妃。
「我們在假山邊上聽見哭聲,原來是一個花房小宮女的奶奶去世了,在偷偷燒紙錢。那小宮女提及我們家老爺之事,主子聽了,當下便不適,跌倒在地上。」
「小宮女?」謝池春神色帶上幾分凌厲,「一個花房的小宮女,見了貴妃,貴妃不追究她偷偷燒紙錢也罷了,還敢突然提起上官大人之事,不是奇怪嗎?」
今日亂糟糟的,琴心現在想想,的確也覺得實在過於巧合,「奴婢當時便喝止了她。那小宮女的確有些古怪。」
「知道那小宮女叫什麼名字嗎?」謝池春問。
琴心擦了擦眼淚搖頭,「不過奴婢記得她的模樣,定能找到她。」
謝池春點頭,「你去查一下那宮女。如果需要人手,來露華堂找我。」
琴心一欠身,含淚道,「多謝昭儀。我們主子如今去了,不過幽蘭殿的宮人,我暫時還能支使得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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