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富立岑苦惱道,「這…奴才怎麼向陛下回話呢?」
謝池春笑道,「多謝富公公今日提醒。我會去向陛下回話的。」
富立岑只得把東西放下,「那奴才先告退了。」
富立岑退出去,鶯時捧著錦盒,「主子,我給您梳妝吧。」
「不必了。」謝池春搖頭,鶯時有些猶豫,「可是陛下不是說,讓您戴上這簪子嗎?」
主子不肯戴,陛下會不會更生氣了?
謝池春想,他大約是要生氣的。
但是她不會戴上這簪子。
從她入宮後她便知道,她長得像故去的溫懿皇后,所以梁垣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便待她與眾不同。
她可以假作不知。恩寵,位分,權力,該得到的她都得到了。
但梁垣賜她這枚簪子,也不知是想提醒她呢?還是想提醒他自己呢?
他不說,她可以假作不知,但是這簪子若戴在頭上,豈不明明白白告訴他,她謝池春可以曲意逢迎,低伏做小,甘為他人替身?
謝池春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但謝池春也有自己的傲氣,她不願如此。
她要讓梁垣知道,她不是蘇玉容,不是他的玉卿,她是謝池春。
這有點危險,或許會觸怒皇帝陛下,從此徹底失寵,但是即便冒著失寵的風險,謝池春也絕不會將這簪子戴在頭上。
況且,想要站在最高處,就要承擔相應的風險,不是嗎?
謝池春抬眼望著窗外明月,瑤階曙,金盤露,在這深宮重鎖中,除了皇帝,只有皇后才能站在最高處。
謝池春想做皇后,那她就決不能只是一個他人的影子,她要梁垣愛她,愛原本的她。
謝池春整了整衣服,邁步入紫宸殿,「陛下。」
梁垣的目光落在她發間,她烏油油的發間別著的是一枚雀鳥銜珠的紅寶石金步搖,不見白玉蓮花的蹤影。
「朕賜你的簪子為何不戴?」
謝池春跪在地上,卻直視著他的眼睛,「陛下第一次賞妾東西的時候,妾便說,妾不喜歡素雅的顏色。」
謝池春喜歡火一樣熱烈的紅色。
「若朕要你戴呢?」梁垣語氣聽不出喜怒。
謝池春看著他的眼睛,「陛下,這枚蓮花簪是溫懿皇后的愛物,妾不敢僭越。」
梁垣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的模樣像她,性子卻全然不同。」
「一樣米養百樣人。」謝池春仍舊抬著頭,「世間之人,本就性情各異。如何能有一樣的性情呢?」
梁垣望向窗外,側身而立,不再看她,「你出去吧。」
「是。」謝池春起身,梁垣聽見身後輕輕一聲響,是謝池春把那錦盒放在了桌上。
梁垣望著窗外月色,久久不言。
…
「你們聽說了嗎?」
宮中流言再起,幾個女官聚在一起壓低聲音嘀嘀咕咕,「陛下許久沒去過露華堂了。」
謝貴妃入宮以來,聖眷恩隆,不過兩年時間,從美人到婕妤到昭儀,再到如今的貴妃。
誰成想不知因為什麼事觸怒了陛下,陛下突然就冷了下來,不去露華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