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即刻被發現,需要歸功於上司去的地方幾乎沒有信號,很難聯絡,對接的人員也沒有盡責,這才讓他鑽了空子。
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這幾天他被突如其來的戀愛沖昏了頭腦,竟忘記了這件事。
其實,他從小就是個膽子不大的人,連雞都不敢殺,看見電視上對獵殺星獸的轉播都要皺起眉頭。
是腎上腺素和強烈的幻覺讓他大腦充血,手起刀落,他幾乎是機械性地完成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手刃一直欺壓自己的上司,剛成功的時候,他渾身舒暢,熱血沸騰,覺得就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
可隨著涼風吹散了耳邊的那些迴響,他的身體和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低頭看見黏膩的血跡和染紅的手指,一陣噁心湧上喉嚨。
可惡的上司像一隻現殺的肥豬癱在地上,成了一團死肉,他卻感覺不到快意,只覺得周身發寒。
他殺了人。
他……殺了人……
他的第一反應是去自首,他有精神病,這不全是他的責任。
可是,他隨即想起他的那些症狀與常人不同,他去醫院檢查過,根本查不出相應的問題,治療室把他的幻視幻聽歸因為他壓力太大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但他知道,他好不了的,情況每天都在加重,他能感覺到。
那些人不會相信他的,會認為他在裝瘋逃避責任。
而且,他向宜心藥業保證過不把他們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後果自負。
他可能沒有多長時間好活了,他不想在監獄裡渡過。
夜晚小巷裡沒有其他人,他清理好痕跡,把屍體放進後備箱,一路開出了城鎮,準備丟入湖中。
可是,在他拖到湖邊的時候,死去的人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知道是幻聽,但他就是沒辦法不被影響。
「你死定了,」上司滿臉血跡,眼球凸出,惡毒地說:「接下來的每一天,你都會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直到死亡,於遼,你還是輸了。」
屍體發出刺耳的大笑,汩汩的血液從口鼻冒了出來。
緊張的感覺褪去,於遼似乎又找到了當初拔刀時的狀態。
上司壓榨了他這麼久,死了竟也不讓他安生。
輸了那麼多回,他只想贏哪怕一次,別讓自己走的時候太過丟臉。
他並非怒不可遏,只是想爭一口氣。
這可是你自找的。
於是,他重新拿出了那把擦洗乾淨的小刀,把上司的頭顱割了下來。
他拽著他的頭髮,把頭顱拎在空中,強迫他和自己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