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消失以後,他變得非常喜歡上班——
除去毒瘤,剩下的人大都比較好相處,他可以說是如魚得水,每天春風得意,連同事都注意到了,問他是不是最近有什麼喜事,他便回答說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感覺人生都開朗了。
同事好奇地湊近,以為他要發表什麼高談闊論,但於遼只是拿出了那把水果刀:「對待腐爛的水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壞掉的部分完全挖除,這就是我發現的至理名言。」
同事切了一聲,以為他還沒睡醒,於遼只是笑而不語。
這把刀作為大功臣一直被他帶在身上,被拿槍挾持的時候也是如此,落在兜里貼著他的腿,存在感很是強烈。
於遼知道自己可以拔出刀直接結果持槍逃犯的性命,因為自己中了槍不會有事,沒人能阻止他把刀刃送進逃犯的心臟。
但他不想這麼做,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再生出變故。
於是,他好心勸道:「兄弟你能換個人當人質嗎?我還要去上班呢。」
不只是逃犯,連趕來的警務人員與膽子大到不願離開的圍觀群眾都是一臉震驚,好像全場精神最有問題的是他一樣。
於遼不解,上班怎麼了,不上班哪來的錢,不上班怎麼養活自己?
路邊的榕樹同他說話:「呦,命都快沒了,還惦記著那點全勤呢。」
他當即反唇相譏:「我就是這麼一個好員工,全年風雨無阻……」
逃犯終於受不了了,狠狠用槍口砸了他一下:「給我老實點!」
人質像回家一樣隨意,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於遼想息事寧人,即使地磚慫恿他立刻反殺逃犯為民除害他也不為所動。
這些聲音像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除了他沒人能聽到,讓他有一種成為天選之人的宿命感。
別說,得病的感覺居然還不算太糟,反正他是為了留下那些陪他聊天的聲音自己停了醫院給他開的抑制藥物。
停藥以後,幻像與幻聽愈演愈烈,以至於緊張激烈的劫持畫面,他作為受害者反倒覺得自己在看一幕荒誕的喜劇——
榕樹搖著葉子為他打氣,路過的昆蟲抱怨人類火氣就是旺盛,大白天吵來吵去,就連那把抵著他的槍都開口說這年頭打工真累,成天被人當槍使。
於遼:……
你不就是槍嗎?
他只想安安靜靜地去上班。
只是事與願違,一次走火,那子彈還是打在了他的頭上。
他能聽到自己腦袋裡血管爆裂的聲音,身體狠狠砸在了地上。
尖叫聲中,他想的卻是衣服又弄髒了,真麻煩。
子彈當然沒有要了他的命,他自然而然地站起身,嚇倒了一大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