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受害者已被執行死刑,兒子也不知所蹤,甚至連賠償都沒法發放。
唐玉安拿著相關的資料,去見到了陳飛。
上次一別,陳飛變化很大,換上了乾淨整潔的衣服,得益於及時的治療,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周身的氣質從張揚變成了內斂,一點也不像在荒原上誇誇其談,吹起牛來面不改色的金山。
看見唐玉安,陳飛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猛地站了起來,差點把身後的椅子帶倒。
唐玉安讓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魏朗星……應該已經把你父親的事告訴你了吧?」
陳飛拘謹地點點頭:「他說了個大概。」
唐玉安將文件從桌上推了過去:「這是能公開的所有信息,你看一下吧。」
陳飛看的很快,一目十行,不知是沒必要看還是不忍心看。
看完之後,他隔了許久,才輕笑了一聲,像是嘆息。
他說,我還以為不會有這麼一天了。
身為兒子,他怎麼會不知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證據確鑿,任憑他如何反抗也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走上絕路,自己也被推上了送往荒星的飛船。
唐玉安以為他會問自己有關補償的問題,但陳飛一句話都沒提到錢,只是問道:「魏隊長說,你出過車禍。當時發生了什麼,有沒有留下後遺症?」
他們還是孩童時,唐玉安就舉家遷往主星了。
而小陳飛……決定自己創業,日後成就一樁大買賣,在成年後帶著父親搬到主星過好日子。
他都想好了,到時賺到了錢,也掛上唐玉安的名字,讓他也過過當老闆的癮。
可事與願違,父親沒了,他也被迫流落外界,在充滿著蛇鼠的地底艱難度日。
最開始的時候,他沒什麼心眼,不過幾天身上的錢就被騙光了。
天氣寒冷,他甚至買不起一件衣服,只能縮在橋洞下祈禱能撐過今晚。
當時的他暗暗發誓,如果能見到明天的天明,自己要把那些坑過他的人都報復回來。
他最終撐過來了,看著微亮的天光,他朝自己被凍僵的手指哈氣,覺得那道光像是金子的映照。
他給自己起了一個新名字,叫做金山。
我會變成有錢人,他想,有錢人才是人。
他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有的時候深夜驚醒,面對那些驅之不散的回憶,他的頭腦開始變得割裂。
我是金山,但我到底是不是陳飛呢,還是有仇家為了把我弄瘋往我腦袋裡塞了一段記憶?
他知道答案,但他刻意忽略了。
就這樣吧,他想,我可是個有出息的人,不走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