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遲晚挑眉,「殿下為臣撐腰,不怕臣借著殿下的名聲出去狐假虎威?」
虞九舟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這天下,比你位高權重的人不多。」
也是,她在公主府是乖順的小貓咪,出了公主府,在外人眼裡她就是大老虎。
她身上的官,放在大周朝堂,別人不怕她,也要敬著她,儘管她的實職只是一個知縣。
「那臣就先謝過殿下為臣撐腰了。」她這句話說的笑意太明顯,好似調侃。
虞九舟輕哼一聲轉身離開,只有她身旁的春歸聽到她的低聲輕語,「哪個為你撐腰了。」
這樣小女兒姿態的嬌嗔,春歸都覺得自己耳朵聽錯了。
伯府沒有來報喪,遲晚就當作不知道,安心地回到小院睡了一覺。
可一早,遲晚剛打了兩遍拳,報喪的人就來了,她到永寧院跟虞九舟說。
虞九舟盤玩著手裡羊脂白玉佛珠,「你這個阿姐,倒是個妙人。」
遲晚也覺得,昨夜得了消息,沒有讓人馬上來報喪,是怕擾了長公主府,這樣的事,怕是長公主府比侯府還要早知道,不必多此一舉。
一大早來報喪,遲晚這邊還是頭一個,還是她親自來的,以顯自己的重視。
「那殿下,我先跟她去了。」
「你去吧。」
虞九舟擺擺手,手裡的玉串碰撞發出了清脆均勻的碰撞聲,聽起來很是悅耳。
遲晚瞅了一眼,隨後擺擺手,略顯瀟灑地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虞九舟的唇角微微勾起,這人有的時候略傻。
略傻的遲晚走出長公主府,迎面走來的就是遲晴,看到她遲晴立刻行禮,「駙馬,家父已逝,特來報喪。」
遲晴說的是家父,而非直接說父親,說明她在肯定,遲銘武不再是遲晚父親的事情。
「阿姐節哀。」
哪怕不是親父,是伯父,遲晚稱一聲阿姐也是應該。
報喪不入家門,所以遲晴一直在外等著,一襲孝服更顯文人風骨,她凍得渾身發抖,還是顫抖著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駙馬請。」
兩人坐上了馬車,車上,遲晴打量著這位妹妹,眸中帶著心疼,「阿晚,苦了你了。」
在馬車內,自家姐妹許多話就能說了。
遲晚訝異為何這位姐姐對她,竟真當親妹妹一般。
前身的記憶里,劉婉對為世子的遲煦是怕,對庶女遲晴是漠視,除了對遲晚,她誰都不管,家裡的事情她又管不上,一顆心都撲在女兒身上,哪知還是被算計了。
也是,太夫人對前身無有不依,對身為娘親的劉婉,只會覺得女兒得老夫人寵愛,哪裡想得到捧殺這麼深的計。
正因為老夫人的溺愛,以及娘親劉婉的疏離,前身對這個阿姐不算熟悉,甚至趾高氣揚。
如此遲晚就想不通了,遲晴為何要裝成這副模樣。
「阿姐何出此言,我貴為駙馬,哪裡就苦了。」
上次見面遲晴似乎也很心疼她,今天也是,儘管遲晴掩飾得很好,可她是修內家功夫的,對各種目光感應很敏銳。
第一次見面,她內力還未覺醒,現在的她內力算得上深厚,感覺的就更明顯了。
聽了她的話,遲晴勉強地笑笑,「阿晚,純臣不是那麼好做的,你近日所為我都看在眼裡,許多事情也聽說了,陛下想讓你做個孤臣,還好你聰慧,沒有做孤臣,轉而做起了純臣。」
「可史書上多少純臣,就我大周一朝,英宗復辟,衛肅清被問斬,衛家滿門盡死,郭子深是純臣,活著的時候沒人敢動,死後家人受辱,逼迫餓死,挖墳掘墓,阿晚還覺得純臣好嗎?」
確實,古代的純臣不是那麼好做的,哪怕皇帝喜歡,死後也會被記恨她的政敵清算,但這兩人也恰恰體現了純臣的安全。
「衛肅清是換了個皇帝,他效忠的皇帝,讓他位高權重了一輩子,換個皇帝自然容不下他,郭子深是死後被政敵清算,也是新帝上位還未親政,那些政敵趁朝局不穩,攻擊忠臣,挖墳掘墓,辱其家人泄恨。」
「這反而說明了,只要這個純臣活著,不是權力交接的時候,就不會有事。」
何況,她只是假意效忠皇帝,又不是真的就效忠皇帝了。
遲晴搖搖頭,「阿晚,陛下年邁。」
只此一句就夠了,可不敢議論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