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落里的村民聽說北寧打了過來,大部分人都逃走了,留下來了一些老人,但沒有留下糧食,餓死了不少人。
李保他們過來時,只剩下了四個老人,這四個老人已經餓到只剩下了皮包骨,每天吃些野菜野草甚至是樹皮,他們想著,萬一能活下去呢。
李保他們身上吃得不多,每個人都會攜帶的行軍乾糧,以防萬一用的,一個人兩個大餅,一點點醃菜,醃菜裡面只有很少的碎肉末,每人一袋水。
這還是皇城司司衛的乾糧,普通士兵身上的帶的乾糧更差,裡面可能還摻了糠。
這就是為什麼,京營的人嘴上罵遲晚,心裡卻很感激遲晚的原因,遲晚不僅讓他們吃飽了,還把他們當成了人,而不是為戰爭而死的牲畜。
大周軍隊吃的飯菜,好點兒的,能吃上青菜稠點兒的稀飯,要不然就是吃糠咽菜。
李保出身底層,家裡實在是養不活了,才把他送到宮裡做太監的,還能有條活路。
所以他知道遲晚的好,他也從未在遲晚身上感受到對閹人的看不起。
李保本不是一個心善的人,可他還是讓人給四個老人,一人兩個餅。
可只過了兩日,老人便死了兩個,一個的餅掰開泡了一塊,一個把餅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藏在了懷裡,據說她是等著自己的孩子回來吃,她的孩子還沒有吃過白面呢。
李保讓人找了草蓆,把村里死去的老人裹起來埋了,立碑——石村老人墓。
他站在床邊看著依然在昏迷的安易之詢問,「駙馬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駙馬傳信,讓我們好好照顧平涼侯,等他好了,再召集兵馬,恐有自己人害平涼侯性命。」
李保點頭,「跟駙馬說,咱家死了,平涼侯也不會死。」
來傳話的人一愣,連忙道:「駙馬也說了,讓李大人保護好自己,回去請李大人吃飯。」
「吃飯?」李保整個人都怔住了,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來人重複了一遍,「駙馬說,等你回去,請你吃飯。」
李保喃喃自語道:「駙馬要請我這個不全人吃飯?」
這該怎麼接,「不全人」三個字可不好接,來人默默不說話。
半晌,李保擦乾了眼淚,「咱家會好好地回去,也會讓平涼侯好好的。」
李保這邊的消息傳回來時,遲晚跟虞九舟站在沙盤桌邊上,很明顯,這張沙盤桌跟之前那張不一樣。
要是不換的話,兩人怕是不能在這裡講正事了。
虞九舟看著沙盤蹙著眉頭,「安易之昏迷後,大周軍隊節節敗退,抽調的支援軍剛到京都,小姨母要立馬行軍,行軍路上怕是不容易,這些人都不服管,」
信國公去了燕北也沒用,他根本抵擋不住北寧軍隊,如今北寧軍隊已經過了鶴山關了。
鶴山關一過,天然防守就沒了,要是不能及時防禦,把北寧大軍打回去,恐怕北寧大軍要深入燕北。
燕北距離京都很近,燕北被占領,下一個就是京都了。
聖元帝很生氣,也很恐慌,他整天駝個背,在寢殿裡轉著,嘴裡還默念著什麼,跟瘋子差不多。
這樣的聖元帝,汪海都不敢說話,連消息都不太敢傳了,生怕聖元帝發瘋就抽出劍把他給殺了。
為了小命,汪海每天都儘量少往聖元帝身邊湊。
在聖元帝身邊伺候的人,都感覺到陛下性情大變,經常睡著了醒不來,要麼就是睡不著,更多的時候是坐著突然就睡著了。
可能是因為白天睡得太多了,夜裡經常作妖,大明宮伺候的人,為此起碼有一半人頂著黑眼圈。
還好聖元帝沒有發癲到召虞九舟進宮,她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萬不能出什麼意外。
現下是不能指望聖元帝對燕北做什麼貢獻了,他能控制好自己就行了。
不給燕北添亂,也不給她們添亂。
遲晚跟虞九舟每天都能得到燕北的消息,大周軍隊節節敗退,按理說不可能的。
就算平涼侯不見蹤跡,三十萬大軍還在,就算能戰之力只有一半,可北寧的戰力也不可能比他們多太多。
就算不能把北寧打走,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處於劣勢。
大周軍隊不團結,有點兒各自為政的意思,但北寧的軍隊也不是只聽一個人的命令的。
後勤保障的話,明顯是大周更好,雙方差距不大,不可能大周防線一直在後縮的。
遲晚看著沙盤上的防線,按照現在的情況,只要北寧再突破一道防線,就能率領大軍長驅直入,直達京都防線。
畢竟城池跟城池之間不是連著的,有的城池很好攻打,有的城池很難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