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仙,但他也走火入魔過,即便你將他救回也會因為手上沾了太多鮮血而無法飛升。而之後你若是真入了魔,更是無法飛升。顛來倒去你們兩個說到底無非只是會些道法的人,何必糾結這些。」
「你若不想殺人,我可以布陣為你幻化出一個虛假卻符合婪心意的人間。這裡的人沒有善念,只要他們因你發生了什麼事,便會集體視你為敵。」陸雨青轉著茶具狡黠一笑,「婪如果誘惑你殺生,你就殺。無事,都是一些廢棄的器械幻化而成的人,成本待事成後我自會向你討要。」
「至於其他怎麼做,那便看你。」陸雨青將旁置的茶具推到林樾面前,「不過我還要多勸一句,你最好探清易溯內心想法為好。」
杯中茶水被一飲而盡,這番談話也畫上了句號,陸雨青目送離去的背影,躍上房檐眺望走出一段距離便開始一瘸一拐的林樾,微風捲起一聲輕笑:「這小子倒挺會演。」
……
綠葉乘風慢悠悠飄落在陸雨青掌心,他放在唇邊試探性地吹出音節,刺耳的聲音令他連忙收起這枚葉片,唇角掛笑迎著日光側頭看向身旁人,好奇問道:「所以你們兩個壓根沒有相互告知實情?僅憑一句話就……」
易溯坐在旁側,高聳的屋檐是絕佳賞景位置,他盪著雙腿點點頭,抬眸望向遠方:「他就算不說話我也能猜出一二。從小帶到大的人,沒有人會比我了解他。」
眼底一閃而過的驕傲被陸雨青捕捉到,他沒再多言順手搭上易溯的手腕去探查體內是否還有寒氣殘留,佯裝抱怨道:「你也在西峰纏了我一個月,每天除了問林樾再無別的話,這次難得問我一些之前的事,結果還是關於林樾。」
最後他將手縮回袖中砸吧幾下嘴:「情況好轉了些,再過一周估計就能甦醒,不過等那時他就完嘍!」
「為何?」
面對易溯的疑惑,陸雨青故作神秘地朝他招招手小聲說:「你昏迷後是宗主把你帶回去療傷,衣服也是他替你換的,你覺得他看到了多少東西?」
「更何況,林樾這小子還欠我一大筆錢。」
*
清玄宗人人都知宗主將所有事務都搬到了東峰,卻不知易仙師到底怎麼惹怒了宗主,竟時刻都派人盯著易溯的去向。
易溯的自由被限制在清玄宗內,甚至何處生了妖邪,燭玄也不許易溯參與,徑直將這些丟給慕容前去處理。
而魔界這二字更是不能在燭玄面前提,一旦提起燭玄臉色頓時黑上一個度,可面他對易溯又發不出火,只能幹巴巴反覆重複著幾個詞:「不行、絕無可能、做夢。」
哪怕易溯找陸雨青聊天都要有個小童跟著。
易溯起初還不知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燭玄對林樾態度變化這麼大,如今才從陸雨青口中得知真相,他尚未從震驚中走出,下方就有個小童仰著頭喊道:「易仙師,到時間了,宗主還在等您。」
陸雨青前傾身體俯視下方,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易溯肩膀,示意他趕緊回去別再惹怒燭玄,自己先行躍下房檐朝屋內一筆一划抄寫著術法的齊知遠走去。
回到東峰後易溯這下是一點都不敢再提去魔界的事,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痕跡被燭玄知曉,他現在壓根不敢直視對方,剛走進院中急急忙忙喚了聲「宗主師兄」便風風火火地跑回屋內。
鴉青端著食盤都沒來得及喊一聲就被關在門外,不等他上前拍門,燭玄不冷不熱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別管他,讓他餓著。現在知道羞了,真是荒唐。」
躲在屋內的易溯徑直將自己埋入被褥中,魔界內那幾晚過於放縱的情景瞬間在腦海中反覆播放,易溯臉上染上薄紅不斷懊惱自己為何偏偏那時昏迷,卻又在不知不覺中心底泛著期待與擔憂。
林樾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再過幾日他該怎樣去見林樾?該同他說什麼?又該穿什麼去見他?
易溯覺得自己可能得了相思病,往日從不在意自己衣著,此刻竟會為了幾日後的重逢而為穿著而思慮……
他想找人聊天轉移視線,可慕容時常被秋岷珏拽去靜檀宗喝酒解悶,白琛自從婪消失後也經常將自己關在屋內見不著人影,放眼整個東峰竟找不出一個能聊天解悶的人。
漫長的等待中,易溯在自己房內已經將存放的醫書研讀完畢,剛一走出房門呼吸新鮮空氣便瞧見石桌上擺放著一碟桃花酥,他快步走到前方捏起一塊放入口中,不自覺皺了皺眉,不是記憶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