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過山珍海味,也嘗過異邦供奉,但這都比不上魏嫣然的隨手一做,魏嫣然的飯對於紀時澤來說並不只是好吃。
這飯里有能讓他安心的東西。
魏嫣然吃過幾口便飽了,她在做菜時看火候要嘗菜,不捨得丟掉邊角料便自己吃掉了,所以實在不餓。
她問道:「事情如何。」
紀時澤這才捨得將頭抬起,「我將那箱籠置於王員外家后角門處,結果王員外真的見了箱籠,卻心生悔意,推三阻四,我索性陪他們走一遭。」
話音未落,魏嫣然皺著眉,「你威脅他們了?」
紀時澤點點頭,道:「對,你費盡心思,我決不能讓此籌謀付之東流。不過後來,他們見那驅獸衣確實有作用便安心下來,用不著我在了。」
說到這,魏嫣然的目光一瞬不動地看著紀時澤。
「你真的一點都好奇,為什麼那驅獸衣會有作用嗎?」
紀時澤回望著她,「我信娘子,所以不問不好奇。」
聽到這回答,魏嫣然低下頭。
她這話真算是白問了。
「罷了,我帶你去街上再買套衣服吧。」
「何苦費這些工夫。」紀時澤垂眸望著她,溫言道:「我去重新浣洗一番便好。」
「不必,我幾日賺的多,自然要給夫君添些東西。」
說著,魏嫣然扯著紀時澤去到了街上。
雖然那些客人都有意避著她,但邊城總歸就那點地方,她一早就知道縣衙那發生了什麼。
昨日深夜,從盛京來了個貴人,他們帶著幾百號的隨從士兵。聚集在那的百姓見那些盔甲和鋼槍,根本不敢和朝廷的官員對抗,紛紛化作鳥獸散。
大家都說,那是趙縣令去尋的救兵,目的是整治那些大膽去圍縣衙的人。
但魏嫣然不這麼想,古代的交通不便利。
最快的送信方式就是飛鴿傳書,即便是求救,也不會那麼大,而且也不會是從大梁王都盛京來的救兵。
趙縣令要是真有這通天的本事,也不必來這邊城做官了。
二人來到了成衣鋪,掌柜看到人熱切地迎了上來。
但見店內綾羅疊彩,蜀錦堆雲,楠木架上懸著各色氅衣。
檀香裊裊間,掌柜的躬身笑道:「魏小娘子來得正巧,新到的蘇繡月華裙、掐金蟒紋袍...」
話音未落,魏嫣然已執起一襲銀絲暗紋素羅衫,月光似的料子在她指間流轉。
她將衣料貼著紀時澤肩頭比量,指尖不經意划過他頸側。但見那銀白錦緞襯得他眉目如畫,減了銳氣,增了些文雅。
待紀時澤更衣出,滿堂珠玉皆失色。廣袖流雲間,他步履生風,袍角銀線暗紋若隱若現。
他身姿寬肩窄腰,本就惹眼,加之這衣著,更讓人一步開眼,
「可還合宜?」他問道。
魏嫣然卻不答話,只將沉甸甸的銀袋擲在柜上,用行動表明了心中喜惡。
她纖指輕叩著檀木櫃檯道:「掌柜的且揀些時新料子,十七歲姑娘得,五十歲長者的,還有七八歲孩童的,著人送至魏氏酒樓。」
話音未落,那掌柜早喜得眉梢亂顫,連聲道:「小娘子菩薩心腸,老朽定當挑那織金妝花的頂好料子,斷不叫姑娘白費這番慈心。」
往日熙攘的大街,此刻只見三五行人佝僂疾走。
魏嫣然帶著人左轉右轉,來到了一偏僻小路,然後一路順著來到了縣衙的後門。
這裡平日裡就沒有多少人,此刻聽說有盛京的貴人來,還是要來整治邊城的,更沒有人敢來此。
魏嫣然看了眼紀時澤,紀時澤立刻會意攬住她纖腰,足尖輕點便如雙燕掠過高牆。
半空中她看見衙內數十衙役持刀逡巡。
為避行*蹤,紀時澤帶著人落在院子中,二人伏在矮叢後。
魏嫣然彎著腰蹲在地上,黃裙落在地上。
兩個衙役逡巡而來,但他們並未巡邏而過,而是四處看了看,便匆匆跑到前邊矮灌叢坐下。
其中一人從懷中摸出個青瓷膽瓶,仰頸飲時酒液順著絡腮鬍滴落。另一人接過,滿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