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和草莓震驚地看向他們「老大」——寵物漿果是不學認字的。
烏鴉又想起什麼,叮囑道:「不過那上面標的是豬哥哥的藥量,你們用八分之一左右就差不多。車上能量飲料分你們一半,還有消毒酒精、繃帶、鹽要嗎?算了,我都給你們放這吧,自己掂量著拿。」
五月想辯解什麼,被茉莉抬手攔住了。這十三四歲的女孩表現出了超乎年齡的冷靜,審視著烏鴉,她問:「你不打算舉報我們?」
烏鴉:「我吃飽了撐的?」
茉莉不作聲,又用眼角瞥加百列。
「放心吧,」烏鴉向加百列揮了揮豬鼻子致意,「這位大天使哥哥事比你們還大呢。」
「我嗎?」加百列好奇地看著他,「我什麼事?」
「跟我沒關係的事。」烏鴉頓了頓。
忽然,他腦子裡滑過一個畫面:一條陰鬱狹窄的小路盡頭,十多把機槍對著個單間監獄,裡面關的人衣衫襤褸,一身一臉的血,就那麼直勾勾地瞪著門口,臉上帶著空洞詭異的微笑。烏鴉經過的時候,好奇地看了一眼,無意中對上「血人」的目光,「血人」突然一躍而起,撲到欄杆上,死死盯住烏鴉的眼睛。警報聲和機槍上膛聲響成一團。
「走吧。」身邊人拉了他一把。
「那是誰?他……還是她怎麼了?」烏鴉問,「咱倆誰刺激人家了?」
「那是『無赦鬼』,」身邊的人輕聲說,「一個找不到自己的可憐人,在用你的眼睛當鏡子呢。」
「血人」形容狼狽,年紀也很大了,就是那種瘋人院裡關了二十年的老瘋子樣,跟眼前這雪堆似的「天使」都不像一個物種。
可是烏鴉無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聯繫。
於是他在駕駛室找到了一小塊鏡子——是撞碎的後視鏡崩進車裡的碎片,吹了吹浮土遞給加百列:「上供。」
說完也不看加百列表情,感覺胃裡那陣絞痛差不多過去了,他就開了瓶豬玀飲料,含了口糖水跳上貨車,從車窗里伸出手隨意擺了擺作別。
大伙兒因緣際會碰上了,烏鴉當然願意幫點小忙——比如分他們一點必要物資,比如支走那缺心眼的大金毛,省得那老實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其他就算了,他不愛攙和活人的閒事。把車上「貨」卸了,他還有自己的訂單要完成。
一路開過來,豬玀的車他已經很摸透了,換了首輕快活潑的車載小曲,烏鴉熟練地倒車準備掉頭,心想這場意外的「社交」也算有不少收穫。
比如他多了不少地理知識。
本地叫「摩羯洲」,「洲」應該是統一、有主權的單位,類似於國家。但既然用到了「洲」這個字,而且據迅猛龍說,「角區和尾區之間能有上萬公里」,這裡的「洲」可能比他腦子裡的「國家」大得多。